頭頂的燈明明滅滅，窗戶外面呼啦啦的風透過窗縫兜進來，撞得掛燈搖搖晃晃，光打在墻上斑斑駁駁，室內更顯昏暗。

“嗑嗒、嗑嗒。”這樣的聲音不絕于耳。

“余胖子你別敲筆了行不行！”說話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干瘦的臉上此時因為不滿而顯得有些刻薄。

被叫余胖子的那人想頂回去，抬頭剛想張嘴，斜眼卻瞥見了身邊的嚴肅男人，又閉上嘴咽了咽口水，倒是放下了筆，沒說話。

“行啦，清水區那個案子，說說你們的想法，”嚴肅而端正的男人開口說話，“坐要有個坐像，說的就是你，余光！懶懶散散的像什么樣子。”

瘦成個竹竿的男人立刻抖擻了一下身子，開玩笑，李隊可是局里有名的“李老虎”，不過嘴里還是不服氣的嘟囔了一句“就知道拿我抓典型。”

余光邊上那個膚色較黑的小伙子頭移近了一點，壓低聲音，幸災樂禍道，“你還說人家余胖子，被抓典型了吧，我說你們兩個都姓余，五百年前是一家，你怎么老招惹他啊。”快速說了一通，說完立刻挺直身子裝作沒事發生。

余光瞪了黑膚小伙子一眼，頭頂著李隊的目光，到底是沒有再說什么了。

李隊抖了抖手上的文件袋，開始說話，眾人也收起了懶散的態度。

“清水區那個案子，兇手殺人手段過于殘忍，上頭要求我們要好好辦，在勘查現場之后，你們也發現了現場被清理的很干凈，幾乎沒有任何痕跡，不排除是兇手是慣犯的可能，”說著，李隊就把手上的資料攤開在桌子上，“你們看一下這些資料，看看有什么線索，”一頓，又想了想，說，“我知道別人都不看好我們這一隊，但是，這個案子既然發生在我們轄區又是我們這隊人接的第一個案子，其他人我不管，但是我們這一隊一定要好好干！”

李隊說完就坐下了，看著面前的幾個年輕人開始認真地看起了資料，心下略微滿意了些，又過了約摸十分鐘的樣子，才說，“開始吧，余光，你先來。”

余光雖然平時看著有些不靠譜，但是認真起來還是有點水平的，他挺直脊背，開口道，“正如李隊剛剛說了，現場痕跡被清理的很干凈，雖然不排除是慣犯作案的可能，但是也可能是熟人所為，清水區是我們聯安市有名的富人小區，被害人王有為五年前發跡，是有名的暴發戶，現代版陳世美，在暴富之后迅速拋棄妻女，父母雙亡，這幾年和他財產增長速度成正比的就是他換女人的速度，不排除是情殺。”

坐在余光邊上的黑膚小伙子，也就是趙前接著余光的話講，“就王有為的社會關系來看，男女關系混亂，同時有四個小情人，其中兩個懷有身孕，據跟過王有為的女人說，王有為其人有極重的重男輕女思想，要是情人懷孕產檢出來是女孩兒，就強逼流產，所以有點人脈知道這些消息的女人都不愿意跟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缺德事兒做太多，反正到現在都沒個兒子。”說完，輕笑了一下，有些不屑。

“不一定是情殺，也可能和他公司有關，”被稱為余胖子的余魚說，余魚其實并不胖，但他天生骨架大，長得又很是高壯，看著就顯胖了，余魚一邊轉筆一邊分析，這是他思考時的小動作，李隊也沒有阻止他，示意余魚繼續講，“王有為是干建材起家的，早年在建筑工地當包工頭，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做事手段狠厲無所顧忌，在他們那一片很吃得開，當上公司老板后這種手段延續了下來，遇到商業對手幾乎不給活路，偏偏他又是個有能力的人，次次都是他贏，然后就更加變本加厲，之前新聞上那個破產要跳樓的建筑公司老板據說曾經就是他的對手，不排除是窮途末路的商業對手做的。”

李隊點點頭，沒有發表看法，而是說，“小林，你怎么看？”

被叫作小林的全名叫林文，長相也很斯文秀氣，是他們隊唯二的女性，另一個年長些，叫吳稻的今天請假準備結婚去了。

這位據說是三年前從警校畢業的，當年畢業還是以警校第一名的成績，不知道為什么會被分到他們這一隊來。

“幾位師兄說得很有道理，不過這個案子倒是讓我想起來了幾年前聯安市發生的連環殺人案，現場痕跡同樣被清理的很干凈，碎尸也是那個連環殺人犯常見的處理尸體的手段，被害人又是富人，符合對象選擇標準。”林文冷靜地分析道。

李隊倒是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是聯安市刑警支隊的老人了，當然知道當初那個連環殺人犯的事情，一年之內連續殺害七名富人，男女不限，雖然最后都調查證實他所殺害的對象都是無惡不作、沒有道德底線的惡人。但是那一段時間給聯安市引起了極大的動蕩，先是富人開始轉移資產，聯安市的經濟建設大幅受損，后又有網上民眾鬧事，更為諷刺的是到現在那個連環殺人犯都沒有被逮捕歸案。

這是他們聯安市警局的恥辱！

現在林文提到這個事情，李隊沒有說贊同也不反駁，心里其實未嘗不是有過這個猜想的。

“好了，既然大家都有想法，情殺，仇殺，又或者是慣犯殺人，但是我們做警察的還是要講究證據，這樣，林文你和趙前再去現場查看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被我們疏忽的地方，余光你去查一下王有為情人方面有沒有問題，余魚你去王有為公司查看一下資金流水。”李隊說完，整了整手上的文件，繼續說，“今天就到這里，先下班，明天下班之前我要聽到新的內容，明白了嗎？”

四人若有若無的點點頭。

李隊抬頭看了一眼，語氣有些沖地說道，“啞巴了還是怎么了！”

“明白了！”

響聲一震，“哧——”的一聲脆響，那盞明明滅滅的燈倒是整個兒亮了起來，室內亮堂了些，而這時，林文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雨，窗臺那邊已經濕了一大片。

李隊交代完事情就離開了，余下的四人相顧無言，默默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只趙前和林文定了一個具體的時間明天王有為別墅碰面。

第二天。

“鬼天氣！”

余光咒罵了一句，今早他自起床就發現這雨還沒停，昨天外面吹了一夜的風，鬼哭狼嚎地跟個什么似的，大半夜突然打了個大雷，然后就開始下雨，這都早上七點，天還是灰蒙蒙的。

入了秋，天就涼了。余光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道一聲晦氣，抖了一下傘，昨天用過到現在還是濕淋淋的，余光只當沒見著，打起傘就出門往警察局去了。

林文到清水區7號，也就是王有為家門口的時候，趙前還沒有來。

林文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在門口等趙前十分鐘，到時候若他還是沒有來就直接進去。

“誰！”林文一聲厲喝，與此同時迅速向左看。

原本被封鎖起來應該不再住人的別墅，右側的院子里有一個人影正向圍墻跑去，看樣子是剛從別墅中跑出來，可是在林文一聲厲喝之后卻沒有停下。

而就在此時，另一個人悄無聲息出現在林文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