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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戎族人夜襲雍州城 甘梁靖率民御強敵
- 第9章 邊沙多年互開商市 戎族單于威望如熾
第1章 甘森獻祭解旱情 青梅竹馬無猜忌
深夜,甘氏宗主甘森寫完家書封好由小侍拿下去后,出了聽雨軒。站在臺階上,抬眼望著墨藍墨藍的天,銀河就像一條明晃晃的帶子橫亙在中央。他身材高大,面容是一貫的嚴肅帶有三分溫和。國字臉,眉宇之間總有一股浩然正氣。
少主甘梁靖走到他身邊,憂心忡忡的問道:“爹,您真的要這樣做嗎?”
“不然呢?凡事總得有人去做呀,爹不去的話誰去?”甘森沒有理他,徑直走到花園前面,園子里栽著一叢綠竹,因為半年沒有下雨的原因,竹葉都干枯了。他捏了一片枯黃的竹葉,“你看,這天要是再不下雨爹種的竹子都要枯死了。”
“爹,靖兒???”甘梁靖作為甘氏少宗主,一聽到父親這么說,難受得說不出話來。您走了,靖兒怎么辦?澤成怎么辦?整個雍州城又該怎么辦?
“我走了之后,要照顧好澤成。把雍州城的一切事情要打理好,慕家這幾年一直安分守己???算了吧。該嚴厲的時候一定要嚴厲,不要縱容她,甘家的后人沒一個是不爭氣的。還有你兩個堂叔,呵!我走了之后相信靖兒做的比為父好得多。”甘森語氣淡淡,就像和往常一樣囑托以前稀松平常的事情。殊不知,再過三日,他會走上雍州城的祭壇,獻祭自己換來雍州城的風調(diào)雨順。
這次雍州城的的旱災持續(xù)了半年。執(zhí)政者甘氏一族司水,甘森作為甘家的宗主,責無旁貸。前兩日,慕宗主占卜出祭祀吉日在七月既望祭天。現(xiàn)在是七月十三,甘森的日子不多了。
“可雍州大旱又不是您一個人的錯。”甘梁靖著急了,口無遮攔。
“夠了!靖兒,為父什么時候教過你這句話?”甘森臉色一變,呵斥道。心里何嘗不知道兒子這是在心疼他,又語重心長的勸他:“靖兒,你遲早要接管雍州城,為父也教不了你多長時間,你這樣子,讓我怎么能安心的走呢?”
“靖兒知錯。”甘梁靖趕緊行了一禮。好在父親也沒有怎么怪罪他。
“我要閉關三日。”甘森吩咐道,“雍州城的瑣事你來看著辦吧。”
“是。”甘梁靖抬起頭來看著父親的臉龐,擔心的問了一句:“您說這一次慕家會不會從中作梗?”
甘家和慕家齟齬頡頏,四大神族都知道這事。
甘森胸有成竹,他拍著兒子的肩膀:“事關雍州城百姓的生死,他不敢從中作梗。”
甘梁靖暗自舒了一口氣,令他不解的是為何沒有聽見戎族草原有旱災的消息?還是說戎族故意對雍州城見死不救,到時候一網(wǎng)打盡呢?
甘森怎么會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事,解釋道:“靖兒,雍州不止有雍州城,還有草原。這條古漯河發(fā)源于草原上的祁山。只要祁山的雪沒有消融,戎族人就不會來驚擾我們的。”
甘梁靖點點頭,“爹說的對,畢竟邊沙還有衛(wèi)勇鎮(zhèn)守呢,諒他們也不敢來犯!”衛(wèi)勇是鎮(zhèn)守邊沙的將軍,也是他年少時的好友。
“嗯,夜深了,你快去睡吧。”甘森打發(fā)了他下去,自個去了聽雨軒歇下。
三日后。干旱已久的雍州城下起了久違的大雨。
“哦,下雨嘍”在雍州這片遼闊又干燥的土地上,罕見的降下了大雨,衣衫襤褸的百姓在雨中歡呼雀躍,一張張缺少水分又臟兮兮的臉仰起,享受著大雨澆在臉上的冰冷快意。人們在雨中唱啊跳啊,慶頌這大雨的到來。又趕緊拿來一切能夠盛水的器具,來迎接上天帶給他們的恩賜。
“天降喜雨啊!”
城外數(shù)十里的祭壇,雍州四大家族聚集在此,為甘氏宗主護法求取雨水。一陣轟隆轟隆的雷聲過后,雨水澆透了他們的衣服。甘氏族長甘森身著繁復玄端,手持節(jié)仗,蹌踉的走下祭壇,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節(jié)仗,指節(jié)發(fā)白。他走到一干人前,一個年方弱冠的少年趕忙向前跨一步手疾眼快的扶住即將要倒下的人,低聲道“爹,您沒事吧?”
少年懷中的人已不省人事。
其他三位宗主很詫異,甘森是幾百年來第一個從祭壇上還能活著走下去的神族,不由得對他刮目相待,活下去又能怎么樣呢?神力盡廢,魂魄也殘缺不全,還不如個手無寸鐵的凡人呢。
這祭天,祭的是甘家的宗主,獻的是甘家宗主的神力與魂魄。
久旱逢甘霖,干涸已久的麥田終于出現(xiàn)了綠色的生機,飽嘗饑饉的人們因這一場大雨沖刷掉了臉上絕望、困苦,他們不在乎雨水是怎么來的,只是看著長勢喜人的麥子一天比一天高,笑得合不攏嘴,今年,必是個豐收年呵!
明明是四大家族合力完成的事,唯有甘家族長甘森倒下去。其他三個族長知道,苦笑,這是天罰,躲不掉的。既然有勇氣違背天的旨意私降雨水,就要承受相應的代價。三大族長除了佩服之外,更多的是竊笑,一族之長憑借非凡的實力扭轉(zhuǎn)了百姓們的死局,代價卻是換自己死,這樣做,值得嗎?
甘家自古以來掌控雍州的水脈,每年該怎么降水,怎么求雨,他們比誰都清楚自己肩上的責任,但更多時候他們會按照自己的意愿降下雨水。至于為什么這次雍州的旱災會比以往嚴重,四大家族心里明白不過了,因為內(nèi)訌,慕家甘家相互斗法,十年前衛(wèi)家宗主的事情讓慕家甘家水火不容,衛(wèi)家支持甘家,黃家和慕家親熱得很。雍州城里的百姓覺得四大家族和睦相處,把雍州城打理的井井有條。四大家族貌合神離,荒唐,誰信呢?
甘府。
甘家的長子甘梁靖忙的腳不沾地,既要到父親床邊侍疾,還要操持家中的大小事宜。其他三大家族亦忙著處理后續(xù)事宜,彼此間心照不宣的忽視甘森的現(xiàn)狀。
“爹,你怎么樣了?”甘梁靖急忙拍撫著父親的背幫他順氣,父親平日里身體強健,又是習武之身,百病不侵,現(xiàn)在躺在床上吐血,甘梁靖心里怎能不痛。
甘森吐完血,靠在梁靖懷里歇了一會,道:“沒事,這幾日把家里顧好。”
“靖兒必不辱使命。”梁靖正色道。
“你爹我還沒死呢!”甘森打趣道。
“靖兒不敢。”聲音哽咽。
“甘梁靖,你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甘森費盡力氣說道,擺手示意他下去。
品正書院,朗朗書聲在清晨鳥兒的啼叫聲中拉開序幕,仿佛只有這里在孔圣人的庇護下是一塊沒有被世俗沾染的圣地,也正是因為這里有甘林的神力護佑,任何天災都侵犯不到這里,也只有這里是一片綠陰。
甘先生站在階下,手里的家書被他攥得稀爛,怔怔的望著那簇郁郁蔥蔥茁壯挺拔的杏樹無奈的嘆道:“宿命就是如此啊!”甘林是甘氏宗主甘森的親弟弟,據(jù)說甘森不喜歡這個嫡親的弟弟多次打罵無效后沉痛的放他到城外的“品正書院”里教書,眼不見心不煩,前幾日,甘森不得不一紙家書將他召回甘府。
昨日,甘先生接到其他三大家族的信,無非是感謝甘先生的教導,近日族中內(nèi)務繁多,要接自家子弟回府學習術法,不得已將子弟召回,望先生體諒云云。
殘陽如血,雍州不似江南水鄉(xiāng)之地有潺潺流水,有依依楊柳,山川蕭條,群山糾紛,一眼望不到邊的群山平日里寸綠不見,空氣里都有股沙塵味,這幾日因下過一場大雨,荒蕪的黃土山上冒出了點點新綠,為雄奇的大漠添了一抹柔情。
寬闊的官道上夕陽將兩條騎馬的人影拉的老長,緩緩向前走去。“慕三少,你回去有什么打算?”甘梅聲騎著棗紅馬,若無其事的問并肩同行的少年,她是甘家唯一的女兒,字澤成。喜著勁裝,又束著男子樣式的發(fā)髻,很是英姿颯爽。旁邊騎著白馬的少年五官長得棱角分明,頭揚的很高,他是慕家的三少爺慕琨,也是她從小的玩伴,現(xiàn)在是她的同窗,他倆的關系很鐵。甘梅聲一直戲謔稱他為“慕三少”。
“好好學唄。”慕琨漫不經(jīng)心的答道,后面一句話語氣卻頗為嚴肅,“我將來必須的繼承家業(yè)的。”慕氏一族掌著時令和萬物生長,什么時候播種,該種什么,皆由他們說了算。
甘梅聲沒心沒肺的切了一聲,她很了解慕琨,別看他人前一副吊兒郎當,好像別人都欠他二百兩銀子的樣子,是個做事認真,凡事還特別較真的主,他的術法,在同齡人一塊很是厲害。想到這,她擔心的唉了一聲。
“你認真學,還不信你哥打你?!”慕琨乜了她一眼,對于自己的好兄弟,慕琨總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自己如此聰明的一個人為何會有這么笨的同伴?
甘梅聲覺得很掃興,索性閉了嘴不搭話。她擔心的不是這,而是害怕自己無法與他站在同一高度。她的嘴角彎了一個弧度,真是個傻子!
“駕!”甘梅聲揚起手中的馬鞭,翻騰的馬蹄卷起道上的塵土,倏地慕琨被遠遠的拉在了后面,“澤成,等等我。”慕琨也不甘落后的驅(qū)馬直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