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三年，三皇子定北王穆昀蕭率定北軍于漠北大敗匈奴左翼，至此，匈奴與殷朝的沖突暫息。七月，定北王率軍得勝歸朝。天子大喜，下旨傳朝中四品以上官員的閨中待嫁女子于乞巧節共聚于淑寧宮，為定北王選妃。

乞巧節當日，丞相之女以廣袖流纖舞驚艷四座，拔得頭籌。然圣上卻對戶部侍郎之女的性情頗為贊賞。入夜，于淑寧宮中同周貴妃談起此事。

周貴妃育有四皇子靖安王，甚想與丞相聯姻，鞏固其地位。卻不敢在皇上面前流露半分神情，只道“蕭兒離京已逾五載，今年也已二十有一，是該成家了。陛下既然無法抉擇，何不等定北王回來，自個從中選個歡喜的?！?

“如此也好”，皇上欣然受納。周貴妃見機，遞給皇上一杯茶，“陛下既然覺得好，臣妾想討一個賞?！被噬厦蛄艘豢诓?，繼續聽她道，“陛下可不能偏心，恒兒如今也近二十了，陛下何不讓他們兄弟二人一同娶親?！?

“愛妃說的是，是朕疏忽了。”說著將周貴妃攬入懷中，“不知愛妃今日可有相中之女？”

周貴妃緩緩從皇帝懷中做起，“臣妾的眼光可不及陛下。既然陛下相中了兩個女子，不如都收作兒媳。陛下覺得可好？”

皇帝猶豫道：“好是好，可若是讓蕭兒先選，不是委屈了恒兒？”

周貴妃忙道：“不委屈。這兩個女子都是陛下相中的，臣妾和恒兒自然都滿意。況且蕭兒是哥哥，又剛立了大功，自然是要蕭兒先選的。咱們先不告知恒兒，等蕭兒定下來后，過個幾日再給恒兒賜婚也是一樣的。”

“行，此事就這么辦了?！被实蹜实馈?

戶部侍郎裴修遠府邸

“小姐，小姐”，一抹淡黃色的影子急匆匆的跑進了臨水閣，一把將小姐手中的醫書搶過，“小姐，皇上選中你了”。

砰的一聲，聞聲而起的裴采凝不小心撞到了書桌。“你從何處打聽來的？那日不是丞相之女拔頭籌嗎？”

素問將醫書放到桌子上，緩了緩氣，說：“都選上了。皇上一時拿不定主意，說是讓定北王回來自己選?！?

“死丫頭，你嚇死我了。這不還是沒定下來嗎?！辈赡l白的面色終于稍添了些紅潤。

“是都選上了，小姐。我聽傳言說，定北王沒選上的，要配給靖安王?！?

這下，采凝的臉色當真是煞白如灰了。“怎會如此，不是只給定北王選妃嗎？”

“是真的，我聽說還是周貴妃親自提的......”素問繼續訴說著自己的消息，但采凝什么都聽不進了，“你出去吧。”

“哦，”意識到小姐的失魂落魄，素問也不再多說，走了出去。

采凝緩緩坐了下來，思付那一日，自己盡量少言寡語，不露鋒芒。就連表演才藝也是彈了一首旋律最平淡的青萍曲。她知道，丞相之女秦妍的舞技名動京城，想必自己不會被注意到。哪知，世事總不是自己能把控的。

采凝茫然四顧，眼神不由的落到了桌上的醫書上，思緒飄遠。那年，她不過是一個癡迷于醫術的小丫頭，經常獨自一人去郊外的紫霞山上采藥。

一日，山中下起了大雨。采凝急匆匆去找地方避雨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這時，同樣向山洞跑去避雨的少年發現了她，將她抱進了山洞。

那日，少年不曾發現少女羞紅的臉，低頭就去抓少女的腳踝。采凝見狀急忙收腳，但速度及力量卻不及少年十一，被少年緊緊抓在手中。

“別動”，少年突然開口命令說話，驚的采凝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轉瞬間，錯位的腳骨已恢復原位。

那日的雨下的真大，他們就那樣靜靜的坐著，不曾交流一句，可采凝從未有過那么急促的呼吸聲。

此后，采凝更是常去山中。她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公子，只知道他會經常去山中練劍。不管她去的有多早，總能看到梧桐樹下那矯健的身姿。

每次，她都只是遠遠的看著。偶爾，還會采一些治傷痛的草藥，放在小溪邊。因為她知道，他會來此處歇息，喝水。直到有一天，他消失了。

思緒飛回。采凝走到窗前，伸手感知那劃過指間的微風，難道，女子真的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