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別走！無涯……”

“呼……”無涯從夢中驚醒，已經不記得第幾次，這個夢反復出現在腦海里，那個說話的人是誰？夢里迷霧太濃，或者說是他的聲音太過于蠱惑，以至于我忘記了他的臉，如同迷霧般隱藏在我沉睡的夢里。

“你……到底是誰？”

等等！這里……是哪里？！無涯突然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樹林中，四下無光，抬頭竟然連一絲星光都無法窺見。四周除了風聲似乎還隱隱傳來某種不知名的野獸咆哮聲，似乎遙遠，卻又好像就在耳邊。

恐懼一瞬間沿著背脊爬滿了全身的毛孔，無涯毫不猶豫的轉身狂奔，不知何處，也不知前方有什么未知的危險，在此刻，無涯能做的，只有狂奔。

跑！跑！一直跑！不要停！前面有光！我看到了……

突然間，無涯聽到了一陣銀鈴聲，忽遠忽近的順著風吹進了耳朵里，車轍聲隨之而來，無涯終于看到了光亮所在的地方，是一輛馬車。猛的停住了腳步，身體由于奔跑的慣性甚至有些向前栽倒，無涯努力穩住身影，瞇起眼睛努力的想著車轍聲方向看去。

一輛極其普通的馬車，毫不起眼沒有任何裝飾，戴著斗笠的車夫趕著一匹老馬，就這樣晃晃悠悠的來到了無涯的面前。

“等等！停一下……”無涯沖上前擋住了馬車的去路。“我……我迷路了……能麻煩大哥捎帶我一程，就到離這里最近的鎮子即可。可以嗎？”

車夫似乎沒有聽到我說話一般，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倒是馬車里的人有了反應，“姑娘為何這么晚出現在此處？”不知為何，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無涯的心瑟縮了一下，明明是很普通的聲音，問著一個很普通的問題，這讓人無法忽略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呢？

來不及反應，無涯脫口而出“我……我不知道，我好像迷路了，剛剛在林子里睡著了，醒過來才跑出來，我……”

“姑娘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咳咳……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要怎么說？要怎么告訴他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更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腦海里……會什么記憶，都沒有……才會顯得不那么像假話。“我從……從來處來，往……往去處去。嗯……天地之大，落腳處便是家。小女子，姓沈……名喚……名喚無涯……”

無涯……“四海皆無涯，風雪染悲發”為什么？為什么我會說出這個名字？為什么我會想起這句話？是誰？究竟是誰說過？

甩了甩頭，決定還是先等落了腳再慢慢思考這些回答不上來得問題，“叨擾公子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公子海涵。”

“從來處來，往去處去……姑娘倒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罷了，你上來吧，前方便是洛河鎮，就送你到那里吧。”

“多謝公子！”按耐住內心的雀躍，無涯歡快的爬上了馬車，卻在不經意間撇到了那個沉默且古怪的車夫。

自始至終他都未開一言，只在無涯上車之時默默地讓開了身位，甚至在無涯道謝時也毫無反應。

“真奇怪”無暇顧及那么多，無涯轉身進入車內，便撞進了他的眼中。

內雙丹鳳眼，似乎天生便是帶著三分媚氣，卻偏生擁有一副薄唇，嘴角略微下垂，微微抿嘴便似乎帶著一絲不喜。比起棱角分明的臉，無涯更在意的是那雙手，十指纖長，白玉無瑕，柔弱無力，手中把玩著小小的青花瓷茶杯，實在是想象不到這樣子雙手，牽手會是怎么樣的感受。

嫵媚而又危險，讓人欲罷不能。

相比于極其普通的外表，車內也算得上奢華，厚厚的毛毯鋪底，倒也有幾分像動物的皮毛，金絲檀木的小幾立于中央，還放置著幾盤精美的點心，而那人，正斜靠在車側靠墊之上，帶著絲奇異的微笑看著我。

那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無涯，眼底似乎流動著星河璀璨，又似乎帶著千般擔憂、萬般委屈，只是這擔憂和委屈一閃而過，仿佛，看錯了一般。而無涯，卻跌入這眼眸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