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臘月，寒風獵獵，C市創冬日連陰記錄，已經十日沒有見太陽。

今日冬日乍出，雖仍是寒冷，卻也為陰郁的C市多少添了些許珍貴的暖色。

與寒日冽風截然相反，此時的上江福利院大廳內熱鬧異常。十來個四五歲的小朋友聚在一起，你追我打，笑聲不斷。

“小朋友們，咱們先停一下。”訓導老師彭老師走過來，“迅速列隊，我們要熱烈歡迎費叔叔的到來。”

孩子們一看便是平日里訓練有素，不過幾秒，便整齊排成一隊，目光好奇看向門口。

不遠處，一個男人正靜靜地站在那兒，雙手插在灰色風衣口袋中，衣領豎直，因寒日薄光的映射，他的面容有些朦朧不清。只看到是真的高，應該是有一米八五以上，伴隨著步伐的行進，五官逐漸清晰，棱角分明，面色清冷沉峻，薄唇緊抿，整個人給人感覺矜貴而淡漠。

他的身后，還跟著四個人——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大概二十歲左右；三個男人，和他年紀差不多。這些人顯然都是他的下屬，對其恭敬有加。

而更恭敬的，則是福利院的劉院長。

“費總，這是我們為您特意精心挑選的小朋友。”劉院長湊上前去，十分殷勤地介紹，“不瞞您說，這可是百里挑一的人選。全院一共二百多個孩子，就給您挑出來這么幾個。”

費早行沒有說話，目光一一從孩子們身上掃過。

“這些孩子大多四五歲，過了三歲之前生養最麻煩的時候，但是呢，又年齡小，所以養起來熟悉的也快，完全不用擔心以后那么多七七八八的麻煩事情。”

話說著，孩子們被訓導老師給強行拽過來，就站在費早行前方，被迫接受他的目光巡視。幼小的目光好奇中又有些敬畏——因為眼前這個叔叔，怎么看也不是好親近的樣子。

“還有，這些孩子我都是能提供完善的體檢證明的，不僅模樣沒的說，那身體都是健康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對了，這是體檢檔案，您看看？”

費早行仿若未聽見一般，仍保持剛才那般高冷。

此時他身邊的女人，霍秘書接過去體檢資料，“好。我們會看看。劉院長你可以先下去，”她說，“費總需要一些時間進行選擇。”

聞言，劉院長說了幾句隨時恭候后，便欲轉身，便聽身后聲音低沉，“那是誰？”

眾人循著費早行的手勢看去，那正是一個女生，看個子也就十多歲。別的小孩兒都站姿整齊，猶如被檢閱般恭敬。唯獨她斜斜的倚靠在欄桿上，身穿一個與她年紀毫不相符的灰黑色圍裙，手里拿著個掃帚，頭發亂七八糟地披在肩膀上，發色枯黃，顯得極其沒有營養。

她背影向他，仿佛對發生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那也是我們的一個孩子，因為比較大了，平時在這里幫忙做一些雜活打掃。”劉院長介紹完，頓了頓，“老彭，怎么搞得，怎么沒有把田七給帶下去？”

彭老師連忙跑過去，伸手便去抓田七，顯然是太想盡快把她給拽下去，動作用力而粗魯。然而田七懶懶的，完全任由彭老師的動作，如同一個紙人，被扯過來拽過去，最終被彭老師拉著袖子，拖著往外走。

整個過程中，她的嘴角始終噙著淡笑，慵懶的，輕慢的，斜睨著向他們看過來，與其說是笑，更像是挑釁。

“站住。”費早行突然開口，“就她了。”

“她？”劉院長傻了，“費總，這孩子年齡可是大了，這年齡大，不好帶啊。”

費早行沒有聽她的話，大步走向前面。

“哎，霍秘書！別的孩子費總選幾個都行，這個真的不行，我是為了你們好。”劉院長一把拉住或秘書，“這孩子這里不太好……”她指指腦子，“不瞞你們說，她仗著有個漂亮的外殼，已經被送出去四次了，四次都又被人給送了回來。都成這里的笑話啦。”

霍秘書聽聞，眉頭緊皺，快走幾步上前，“費總！要不要再考慮……”

“我剛才的話你沒有聽見？”費早行聲音極輕，但又清晰有力，“十分鐘后，把她帶我車上。”

“是。”霍秘書回答，隨即轉身看向劉院長，“劉院長，請盡快把她的資料給我，方便我們迅速辦理收養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