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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再負(fù)你

今天是封后大典,普天同慶,街上的百姓都比往日里多了些。丞相府更是忙碌,丞相言裴和周氏掩飾不住地喜氣洋洋。

香蘭一邊小心地替言若汐帶上鳳冠,一邊看著銅鏡里言若汐瘦的皮包骨的面容心疼:“小姐封后,本該普天同慶,最是熱鬧奢華些的,只是這么草草準(zhǔn)備,奴婢都替您委屈。”

言若汐不在意地笑笑,一向蒼白的臉上此時也多了分紅暈:“新皇登基,本來事情就多,花銷也大,簡單些沒什么的。”

香蘭撅嘴:“相爺和二夫人也是,平日里那么寵小姐,怎么今日到現(xiàn)在都不曾來看過小姐?”

言若汐笑容微僵,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他們……忙著招待呢吧。”

“那二小姐呢?以前不都是黏著小姐嗎?今日也不見身影。”

“雪兒……”言若汐嘆氣,“可能,也忙吧。”

雪兒喜歡云琛她是能感覺出來的,現(xiàn)在她成親,雪兒大概也是傷心的吧?不來也情有可原。

聽著外面鑼鼓喧天,想著今天就要正式嫁給那個人,自己傾盡所有愛的那個人,言若汐不自覺緊握雙拳,既激動又忐忑。

吉時已到,新娘子該上轎了,香蘭將紅蓋頭輕輕蓋在言若汐頭上,視線被遮擋,言若汐輕輕咬唇,再被掀開的時候,就是另外的身份了吧?

吉時已過,言若汐微微皺眉,出去打聽的香蘭很快回來,言若汐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驚慌,心里疑慮更重,香蘭也算是跟著她經(jīng)歷了不少大場面的,不該這么失態(tài)。

“小姐,”香蘭聲音有些顫抖,“他們……他們把我們軟禁了。”

“什么軟禁?你先別慌,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香蘭有些不忍,哭著道,“是相爺,他們讓二小姐嫁過去了,奴婢出不去,趴在后墻上看的,迎親的隊伍已經(jīng)走了,上轎的是二小姐。”

言若汐不可置信地想掀開蓋頭看看,但是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不吉利,忍住放下手,蓋頭應(yīng)該云琛來掀的。

“不可能,他們再怎么大膽也不可能這么做,這是欺君。”

“是嗎?”一聲明顯得意的聲音響起,“如果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欺君嗎?”

言若汐愣住:“二夫人在說什么?什么皇上的意思?”

周氏邁著步子進(jìn)來,舉手投足盡是得意:“就是說,皇上一早就是打算迎娶我家雪兒的。”

“不可能,”香蘭驚叫,“我家小姐才是皇后,我家小姐為了皇上做了那么多,怎么會是二小姐?”

周氏輕蔑地瞥了眼香蘭:“真是沒規(guī)矩的,大呼小叫,算了,今天本夫人心情好,不妨告訴你,也好讓你死心。從一開始,皇上就是和我們雪兒真心相愛的,你不過是皇上為了李家的兵權(quán)而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現(xiàn)在李家沒了,你也沒什么用處了,也就不用再陪著你演戲了。”

言若汐臉色蒼白,紅著眼睛硬是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不信,讓他親口對我說。”

“哼,”周氏嘲諷地看著她,“你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我還得趕著去宮中赴宴呢,就不陪你了。”

說著就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像是想起來什么:“對了,近些日子就別出去了,免得壞了皇上的興致,外面有皇上派來的人守著,他們可不大近人情,不要硬闖啊。”

著重了“皇上派來的”幾個字,成功看見言若汐身形微顫,笑了笑,施施然離去了。

周氏離開后,香蘭擔(dān)憂地看著言若汐:“小姐……”

“噗——”

“小姐!”香蘭膽戰(zhàn)心驚地接住吐血昏倒的言若汐……

言若汐感覺墜入黑暗,似乎又回到了這兩年,自己愛上慕云琛的時候,為了他處心積慮和皇后斗的時候,為了讓舅舅李將軍支持他不惜以死相逼的時候……

又仿佛回到丞相府,爹爹寵愛,二夫人和庶妹對她百般關(guān)愛,什么都讓著她……

這么看起來,自己一生太自我,被家人算計,被愛人算計,自己卻不斷傷害真正關(guān)心自己的人……

言若汐再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床上,早就換下了那身諷刺的紅,應(yīng)該是香蘭換的吧?這個丫頭總是為她著想。

“香蘭……”

無人應(yīng)答。

“香蘭!”

言若汐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香蘭會點(diǎn)武功,平日里她只要輕輕喊一聲香蘭就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怎么……

“姐姐別喊了,”門口出現(xiàn)一個身影,“香蘭擅闖,已被亂刀砍死。”

言若汐猛地咳嗽起來,盯著過來的身影,言若雪此時一身華麗的鳳袍,看起來高貴典雅,言若雪在她不遠(yuǎn)處坐下,理了理袖口:“姐姐,聽說你昏迷了好幾日,妹妹擔(dān)心,忍不住來看看。”

言若汐死死地看著她:“香蘭呢?”

言若雪像是故意折磨她一樣,慢慢解釋:“聽說為了給姐姐請大夫,想強(qiáng)行闖出去,被守衛(wèi)不得已砍死。”

言若汐驟然眼睛瞪大,不敢相信一樣,香蘭……她最后的念想……

“姐姐,”言若雪很滿意地看著言若汐,“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每天惡心地看著所有人圍著你轉(zhuǎn),每天看著你和皇上恩愛,我卻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感情還要裝作很高興的樣子!我每一天都在盼望著皇上早點(diǎn)登基,那樣,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

看著言若汐頹然地躺在床上,笑得更加陰狠得意:“好在這一天終于來了,皇上連看都不愿看你一眼,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言若汐,你活該!”

言若汐呆呆地盯著虛空,言若雪有一句話說對了,這一切都是她活該,她本可以守住那些真正愛自己的人,舅舅……香蘭……

言若雪走后,這個曾經(jīng)被人踏破門檻的小院,再也不曾有人來過,就好像,這里沒人一樣,言若汐徒然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若有來世,若有來世,我讓你們都不得好死!

伸手打翻燭臺,瞬間火焰燒起來,言若汐坐在火場中央,眼神漸漸模糊,小時候娘說,人死的時候最后想起的,是自己最執(zhí)念的人。

可是為什么,她沒有想起自己傾盡所有愛的慕云琛,而是想起來那個和自己斗了無數(shù)次的攝政王……

“慕奕寒……”言若汐倚靠在柱子上,輕輕閉上眼,“對不起了……”

他喜歡她,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當(dāng)時自己一心和皇后,和他斗,給慕云琛爭取機(jī)會,爭取權(quán)利,對他后來明顯的放水視而不見,反而無數(shù)次讓慕云琛利用這一點(diǎn)打擊架空慕奕寒,直到慕奕寒空有王爺?shù)纳矸荩裁炊紱]有……

灼熱的熱浪撲面而來,言若汐輕輕勾唇,若是真有來生,慕奕寒,我不會再和你斗了,你想要什么,拿去就是。

“言若汐!”

對,就是這個聲音,清冷霸道,仿佛永遠(yuǎn)睥睨著一切,高不可攀。

“言若汐,醒醒!”

直到有人抱著自己,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言若汐才訝異地睜開眼,就看見慕奕寒雖然憔悴但是依舊俊美的容顏。

“慕奕寒……”言若汐伸出手,想碰碰他,但是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了。

慕奕寒抱起來她:“我?guī)阕摺!?

言若汐搖頭:“不用了,我不想再連累你了。”

守衛(wèi)很快趕過來,慕奕寒不得不一邊抱著言若汐,一邊和守衛(wèi)糾纏,言若汐意識模糊,但還是能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臂沉穩(wěn)堅定,那么可靠。

“唔……”

慕奕寒悶哼,和言若汐雙雙跌倒,火勢越來越大,守衛(wèi)退出去,有人下令:“放箭,不能讓攝政王逃了。”

言若汐感覺到有人緊緊抱住自己,費(fèi)力地睜開眼,慕奕寒溫柔地看著她,一支箭穿透他的心臟,他像是沒感覺到一樣,勾唇,半分寵溺半分無奈:“真的是等我死了才能在一起啊……”

言若汐忍不住落淚,猶記得自己被他放水后的氣憤:“要斗就斗,用不著你放水!”

“本王想和你在一起,你意下如何?”

“等你死了吧。”

……

“慕奕寒……”

慕奕寒把她抱得更緊了,貼著她的耳朵:“下一次,別再這么傻了……”

言若汐突然笑了:“你也是,要斗就斗,別傻到喜歡上我。”

“本王……”慕奕寒嘴角流下一抹鮮紅,“不曾后悔過。”

言若汐感受到他的呼吸漸漸弱下來,直到?jīng)]有,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眼淚止不住流下來,慕奕寒,若有來世,一定不再負(f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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