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逆天相府女只想去收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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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腐草螢火 絕后重生
秋韻在生長,陽光綿軟如絮。
未時三刻,正值孩童們私塾歸來,結伴而行,邊走邊跳。
“相府千金是廢柴,后母欺凌也白挨。”
“有娘生沒娘養,嫁王爺也白妄”
“……”
歌謠編的簡單,但說的都是世事。
路邊酒館,一青衣男子攤開扇子,掩面道向鄰座:
“丞相府出大事了!”
“又是那廢柴三小姐?”鄰座冷呵一聲,鼻孔出氣。
一抹白影從門口閃過,沒人留意。
西旬國,丞相府。
“喲喲喲,休書都送到家門口了,這臉可往哪擱啊”,一個油膩的胖女人一腳跨進院子,踩滅了竹葉的悠悠清香。
“可不是嗎?”,身后跟著一群鶯鶯燕燕,各色裙子花枝招展的涌了進來。
竹雅軒的雅氣被胭脂俗粉蓋了一半。
“二夫人,要我說啊,咱們就把這棄婦趕出去得了”,旁邊一件穿著翠綠色薄紗群的方臉女人伸出帶滿碧色寶石戒指的竹節手,厭棄的指著那間房門緊閉的小屋。
說小也不小,一個主屋帶兩件偏房,一間是小廚房,一間住婢女,院內是翠竹漫生,小池清雅。
“哈哈哈,這個主意好”,二夫人胖手一收,笑聲尖銳又骯臟。
寂靜的秋空劃過這么一聲,云都在輕顫。
沈昭月感到冰冷的利器刺進胸膛,直擊心臟,再熟悉不過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凝化開,那手執匕首的人唇角微抬,神色幽暗,他在笑,多么諷刺!她還為了他的家族拼命了一輩子,竟落得如此。
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沒有閉上眼,血色印進眸子,閃著死亡般的光芒,她怎甘心。
“朝南伊你開門啊,”二夫人甩著手里的休書,點了一下旁邊的侍女,“蒂燕,你去拍門”
“是,夫人”,蒂燕扭著腰,一臉高傲樣,“三小姐,夫人來了,您快把門打開啊”
她這故意放恭謹的語調惹得后面跟著的小姐輕笑,“還三小姐呢,我們連一聲三姐姐也不愿意喊她,就她那上不了臺面的樣子!”。
門旁的侍女就是要這效果,露出輕蔑的笑,奴才欺負主子,多舒心啊。
沈昭月的耳邊是急促的拍門聲,夾著嘰嘰喳喳的女人說話聲。
聒噪
抬眸,銅鏡內映出少女傾城的模樣,一席紅妝,墨眉如煙,朦朧似遠山。
明眸,皓齒,銀簪,繁花。
身段如綠柳般溫婉,墨發半垂,精心設計的發型微微凌亂,大紅色廣袖嫁服,印的臉色白皙。
微風拂來,吹開墨絲,露出脖頸處一枚淡紫色的狐尾圖案,不過十四,就傾國致此。
唯獨配上沈浩月這雙眸子,太過冷峻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長成這樣,倒霉的破事肯定不少。
記憶撲進腦海,這身子的主人名叫朝南伊,當朝宰相之女。
一紙休書,自殺未遂。
“好”,沈昭月上輩子就求著一張清純無害的臉去做壞事呢,既然上天判她不死,這一世,她絕不再為人傀儡!
取下銀簪,發絲如水,輕垂腰間,從為數不多的簪子里挑了根桃木制的,挽了個簡單的發髻,起身。
“三小姐?”,蒂燕故作優雅的叩門,堆著假恭敬的臉上盡是嘲諷與不耐煩。
“讓開”,二夫人著急了,胖悠悠的身子朝門口撞去,提起裙子用力向前。
“彭”,里面的人突然打開門,二夫人當著眾人的面摔了個臉貼地。
蒂燕只感到一陣涼氣從屋內襲來,心頭莫名發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趕緊彎腰去扶起二夫人。
“夫人”
“滾”二夫人丟人現眼自己跌倒了,面子上掛不住,要自己站起來,可那胖身子,笨拙敦實,屁股頂天,好一會才站起來。
“朝南伊你個小賤蹄子,敢故意絆我”,二夫人隨手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身量在高度上不足朝南伊,但寬度上的氣勢也能撐一撐。
屋內的少女神色不清,只秀發輕輕拂動,門口一群女人突然都閉嘴了,生于君臣制度的國家,妾庶的卑賤是透骨的,對方氣場一壓,心里就忍不住發怵。
冷笑。
二夫人罵了人,可沒看到什么反應,朝南伊沒露出一絲之前常見的懦弱卑微,就這么直挺的站著。
竹葉沙沙的響,透著一絲詭異。
寒氣刺骨。
“啪”,朝南伊一巴掌扇在二夫人油膩肥碩的臉上,震的臉頰一晃。
這一巴掌若擱在普通的嬌弱女子身上早就被掀翻在地了。
胖子就是結實。
二夫人愣是往后踉蹌了幾步沒倒下,一臉震驚,眼睛瞪大,張開嘴半天說不出話,火辣辣的側臉像燒燙。
后面的一群眾人都忍不住掩面,站在前面的震驚又害怕。
自從朝南伊的生母大夫人去世后,二夫人一直是家中主母一樣的存在,平日里在老爺面前也是囂張的很,她不坐下沒人敢動,她不說話沒人敢出聲。
朝南伊居然就這樣一巴掌打下去了。
站在在后面的只覺得氛圍變得冷沉,低著頭不敢說話。
“朝南伊你這個賤人!你瘋了,敢打我?!倍蛉苏讨藕蚶蠣敹嗄?,一直趾高氣昂,被一個十四歲臭丫頭打了,站起來就要反擊。
“啪”,又是一巴掌,從另一邊打過來,朝南伊面容越發清冷,把二夫人往人群里逼。
“啊”,毫無還手之力之力的二夫人在人群里撲騰,一巴掌重重落在方臉婆娘的腰上,方臉夫人尖叫了一聲,條件反射回收打過去,朝南伊輕輕一跳,落于階前。
方臉夫人這一巴掌可是正正好好落在了二夫人臉上,后面的蒂燕這時反應快了,一把抓住那竹竿手,扯著她頭發。
發根處如針扎般的疼痛感襲來,原本打算道歉的方臉夫人一下發狠起來,和婢女打在一起。
這么多年被騎在頭上的滋味終于有了時機報復。
人群立刻亂了起來,二夫人不知誰又伸出手打了她一下,一個回頭劈頭蓋臉的朝后面人打下去,砸暈了一個又一個,后面又有人撲上來。
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夫人,不管帶著什么簪子,穿著什么樣的玉鞋,此刻都打成一片,絲毫不遜色街市里為了買菜大打出手的鄉野潑婦。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墜玉,看茶。”,朝南伊還是一身嫁衣,撿起地上那張休書,悠悠坐到池邊石階上。
衣袖浮動暗香來,
打開鏤雕的香樟錦匣,甩手丟到一邊,攤開一卷華貴的明華宣。
相府朝南伊,品行不端,行事莽撞,難登大雅,休書一封,再無糾葛。
十歲年少時初見,一睦傾心,誰知是個涼薄人,六年來一直忍氣吞聲,任由外面的人去造謠,只為等他兒時一句娶她的兌現,現在情斷意失,難怪憤然赴死。
朝南伊雙眸閃過戾色,還是唇角微勾,她感覺到這具身體里是和他一樣的不甘,只要沒了情誼,她就要放開了做事情了。
大管家步履蹣跚,著急的走進院子,一圈夫人拉頭發扯袖子的,他一個老頭怎么也插不進手,遠遠的就看見池邊石階上有一抹紅色。
拐杖壓過地面匆忙著。
“小姐”,老管家自大夫人在時就在這丞相府了,承蒙先夫人照顧,一直對小姐恭敬有加,只是小姐這么些年一直卑微懦弱,一點當年夫人的氣質也沒有,想幫忙也是無奈。
“孫德”,纏著寒氣的音質穿過竹鋒。
平時小姐都是喊孫叔,今天的小姐讓人忍不住心中一震。
“告訴朝丞相,這幾個女人自己打起來了?!?
“小姐……”,孫叔突然覺得眼前的小姐很像先夫人,果斷,冷薄,他明白了,忍不住眼角泛淚。
夫人說的話終于靈驗了。
“好,好,老奴知道了。”,彎著腰磕磕絆絆的拉起地上一個頭發凌亂的侍女,“老爺快回來了,還不快停下?!?
孫德也是聰明人。
鼻青臉腫的二夫人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老爺來了,老爺來了?!?
婢女嚷著,臉前不知是飛過了誰的淡粉紗裙,木釵上又不知是勾上了誰的翠綠罩裙,胡亂撈了一把站起來。
傳錯一個字,差意千萬。
地上的女人們紛紛站起來,撿起絹子,插上發簪。
方臉夫人從地磚里費勁的扣出一個翠色戒指,磨得布滿痕裂,也沒舍得丟下。
一個擠著一個又開始往院子外面走。
“站住”,紅衣少女起身,裙擺鋪開,徐徐向前,站上臺階。
高處給下面的人徒增了股心理壓力。
“嫡女貴過妾,從今天起,再有人敢對竹雅軒不敬,只按尊卑伺候。”
朝南伊沒多說,整個丞相府只有她這個三小姐是嫡出,可這幾年二夫人不斷壓制,竟然連一次宴席都沒讓參加,家宴也是看不到的位置。
還讓丞相以為她過分思母心中對爹爹怨恨,更是煽風點火放出謠言四起說朝南伊是貌丑的廢柴小姐。
嫡出的位置被徹底抹掉。
二夫人原本囂張的表情凝在臉上,說的再多她只是個妾位,才意識到這么些年的得意其實都是朝南伊的退讓。
嫡女貴過妾,這是鐵一樣的事實,丞相不在,她就是丞相府唯一有資格說話嫡出小姐。
“滾吧”,朝南伊還是聲音溫淡,但眼底寒氣逼人,走進屋,關上門。
老管家立刻恭恭敬敬的垂首,雙膝跪下,“老奴告退”。
禮數分毫不差。
眾女子隨著一同俯身,“奴婢告退?!?
聲音整齊,洪亮,動作標準,順遂。
丞相府后院怕是要易主了,這誰看不出來。
二夫人面色徹底沉了,往下一頓。
這么些年沒行禮了,原來還沒忘。
富貴人家的熱鬧事很快傳到了街角,平民百姓就喜歡談論商宦家的八卦事。
幾個孩童嚷著
“丞相府里大豬婆,鼻青臉腫二夫人”,
拉手轉圈,邊唱邊跳。
歌謠簡單又直接,可誰能怪罪幾個孩子呢?
“丞相府家的廢柴小姐怕是瘋了,一個無才無德的丑女居然還暴戾成性?!?,河邊兩個年輕的浣衣女邊說邊笑。
“還想嫁給當今圣上唯一的親兄弟,真是瘋了,娶她?還不如娶我?!?,另一個女子把衣服翻過來,笑得無所顧忌。
唇齒間都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