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露怎么也不會想到會在這條街道再一次遇到程瀟，相隔十年，短短百米的街道還是如此，可是街邊的景卻怎么也找不出以前的模樣，左邊那家早餐車已經不在了，是啊，死黨曉萍早就跟她說過，那位賣早餐的李嬸終于攢夠了錢可以租下大街右邊的商鋪了。

李嬸的早餐店裝修果然不錯，她家的早餐是程瀟曾經最樂于品嘗的，秦雨露也是，這也算是他們的共同愛好了吧。她和程瀟的共同愛好簡直太多了，數也數不清，現在依然如此，所以他們不約而同地選了這家早餐店。

“你，還好嗎？”秦雨露覺得自己簡直是蠢透了，為什么會用這么爛的開場白。

“你呢？”程瀟的表情看不出太多變化，不同的是他似乎成熟了許多，穩重了許多，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嬉皮笑臉地回一句“你猜！”

秦雨露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在她苦思冥想（至少她自己覺得是這樣）的時候李嬸來了，“來，你們的稀飯豆漿，小心燙。”

李嬸還是那樣，對誰都笑瞇瞇的。只是李嬸這個人不論去她店里多少回的顧客，她都不會認真去記住客人的臉，用別人的話說那就是不會招攬客人。可是秦雨露卻覺得這樣很好，她喜歡自己被淹沒在眾人中，哪怕是家早餐店的老板，被人熟識反而顯得不自在。

程瀟攪動著自己碗里的豆漿，熱氣打濕了他的眼鏡，那原本明亮的鏡片便蒙上一層霧氣，讓人看不透。

“往事如風，癡心只是難懂，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蒙蒙，燭光投影，映不出你容顏……”

秦雨露剛想開口就聽到程瀟的手機鈴聲，歌很老，她聽過，但卻一時想不起來歌名，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聽到了電話里那聲稚嫩的“爸爸”，那一刻，她的心還是微微痛了一下。

秦雨露轉過臉，玻璃上映出一張圓圓的小臉，架著一副黑色鏡框，一頭栗色的卷發，不過這張臉的確嚇了她一跳，她心里一驚“這張臉怎么這么像一頭蔫吧了的大蒜，不不不，再加上這卷發，倒更像是長毛了的洋蔥。”這樣想著她便慌張了起來，慌張到都忽略了對面的程瀟。自己不是一直都是好看的娃娃臉嘛，那引以為傲、不顯年齡的娃娃臉怎么就變成了一顆長毛的洋蔥。

“雨露？”

“啊，啊！”稀飯打翻了，奶白奶白的流了一桌子，然后滴到了她的裙子上。這樣的場景夠她糗個好幾年了吧，秦雨露看著眼前“一桌子”的稀飯，突然覺得很難過，可是難過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這熱氣騰騰的稀飯豆漿居然都不能好好享用完。這要是在以前，程瀟一定會賊兮兮地來一句“呦，敬天敬地敬祖宗哇？哈哈哈，在這下好了，看來我又要挨餓了。唉，寡人命苦啊。”不過今日，他沒有，程瀟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程瀟了。

“起床了，起床了，懶蟲起床了……”

秦雨露起身關了鬧鈴，趕緊拿起桌上的鏡子照了照，可愛的臉還在，不是那頭蔫吧了的大蒜、洋蔥，還好是個夢，真值得慶祝一番。隨即她陷入了沉思，自從她和程瀟分開以后就一直會做各種各樣奇怪的夢，關于他，也關于他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