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暖陽輕柔高照。

慶市二中。

隨著一首首清脆的考試預備歌曲播放，一抹清瘦靚麗的身影不緊不慢的走進貼著十一考場的教室。

女生穿著一件干凈的白襯衣，領口解開兩顆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頸，行走間，一字鎖骨接住樹影間透過的金色光斑，若影若現。

下身一條淺藍色破洞牛仔褲襯得得她雙腿筆直修長，讓人看著止不住想打回娘胎重造。

一頭棕褐色長發松垮垮的束在腦后，恰好將那張好看到囂張的樣貌顯露得淋漓盡致。

“老大，你要是每次上課都和考試一樣準時，也不至于三五兩天就被姜子牙罰寫檢討。”

葉梟一踏進門，杜洋立馬湊上前去，手里拿著考生座次表，邊說話邊幫葉梟找座位。

其實杜洋這行為挺多余的，十一考場是最后一個考場，而葉梟作為慶市二中雷打不動的千年倒數第一，最后一個位置想都不用想就是她的。

不過杜洋作為葉梟的小弟，總覺得萬一哪天太陽打西方出來，有個傻逼比他家老大分還低，這座位豈不是就有個變化。

可葉梟的操作從來都沒有意外發生，六科成績加起來的總分，一直不多不少，規規矩矩保持三十分。

人倒數第二的總分怎么說也好歹是個三位數，雖然開頭是個一，也比葉梟強上三四倍。

在杜洋看來，三十五分似乎都是他家梟老大達不到的高度，好像多考一分都很要命。

“反正都是你寫。”葉梟慢吞吞的從杜洋手里抽出座次表，看都沒看一眼，順手就塞在后面進來的同學手里。

然后直接走到最后一個靠窗的位置，落落大方的坐下。

白嫩纖細的指間把玩著一支簽字筆，金芒打在玻璃窗，落在葉梟手上，染上一層淺淺的耀眼光暈。

杜洋嘖了一聲，想想也是如此。

他來二中這兩年，理化生學的一塌糊涂，寫檢討的水平倒是日益漸增，連帶著作文水平都提升不少，因此杜奶奶還經常請葉梟吃飯，說是葉梟幫助了他的成績，實在該好好感謝感謝。

這讓杜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對了老大，”杜洋拉上一半窗簾，確保陽光不會刺到葉梟眼睛，才折回來。“聽說九街的地下酒吧今天有活動，你要不要去看看？”

葉梟單手支額，瞇了瞇那雙漂亮的眼睛，“不去。”

杜洋輕笑：“贏了有獎金。”

二中每次考試之前的空余十五鐘，都會放些抒情老歌來平復學生緊張焦躁的心情，不過這么多年，放的歌來來回回總是那么幾首，不少學生試卷做的不如何，歌倒是學得有模有樣。

隨著斷斷續續的同學哼唱聲，葉梟踢了杜洋一腳，嗓音懶洋洋的：“滾去考試，后門等我。”

“好嘞老大。”杜洋拍了拍身上的腳印，即將走出十一考場的時候，忍不住多說一句：“老大，你抽空寫寫作文吧，絕對可以多得二十分。”

這可是他親身經歷，親測有效。

“沒空。”

杜洋：……

好的老大。

☆☆

第一場考試考語文，音響不停循環播放著天王的《忘情水》，旋律熟悉又極其洗腦，葉梟沒忍住跟著哼了幾句，成功的把腦海里僅存的幾句古詩忘得干干凈凈。

葉梟眉頭一皺，低聲一句：“操”。

原本喧鬧起哄的教室頓時一片安靜，相互聊天的同學立馬噤聲，規規矩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大氣不敢出。

坐在葉梟前面的倒數第二緊張得挺直了脊梁，感受著來自人間不羈梟老大的莫名怒意。

倒數第二捏緊拳頭，心里暗暗發誓，他這次一定好好考，爭取到倒數第三。

葉梟用簽字輕輕松松敲了敲倒數第二的椅子背，很是禮貌，“請問一下，錦瑟無端幾根弦，一磚一瓦蓋的啥來著……？”

倒數第二一愣，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木訥開口：“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謝謝啊。”葉梟恍然大悟，好看到不行的眉間漸漸舒緩。

倒數第二再一次愣住。

趁著最后幾分鐘，慌亂的莫出手機，在二中貼吧發問。

求！考場一姐梟老大和你說謝謝該怎么辦，是人性的突破還是道德的感化，挺急的。

今天只是高二的月考，其他年級正常上課，帖子發出去后，立馬就收到不少回復。

【一樓】：牛皮牛皮，竟然能和梟老大說上話。

【二樓】：怎么辦？還不趕快下跪說不用不用！！大哥的謝謝哪是我等凡人能接受的。

【三樓】：先禮后兵，待會你可能會在廁所的某角落，感受到社會的險惡。

【四樓】：……

看著回貼，倒數第二陷入沉思，轉身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葉梟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倒數第二表示，心里更加難受。

葉梟這一覺睡得挺久的，交卷十五分鐘的提示鈴聲響起時，她才慢慢清醒過來。

微斂著眸子，長睫在眼底落在一片青色暗影，遮住眼底氤氳。

葉梟將卷子翻到古詩文填空，慢吞吞的拿起簽字筆準備答題，寫著寫著，葉梟微微一頓，半秒后，不急不躁的寫下她這次背的兩句古詩。

見葉梟醒了，監考老師起身拍了拍講桌：“交卷了交卷了，反正你們也寫不出個名堂，出去的時候小點聲，別影響其他考場的同學。”

十一考場聚集的都是年級倒數，就算是作弊，抄來抄去也就那么幾分，索性監考老師也睜只眼閉只眼，不多管。

這些差生在學校眼里都是些累贅，不能為學校拉排名，還總拖累年紀平均分，不少老師終歸是看不起的。

仿佛被安排在這個考場監考都讓人覺得丟臉。

特別是葉梟，平日從不來上課，只有每次考試她都雷打不動的參加，專業拉低班級平均分，惹得科任老師頻頻向姜子牙抱怨。

姜子牙叫姜佳，是葉梟的班主任，同學們在背后姜佳姜佳喊得快了，順其自然的多出一個姜子牙的外號。

“老師等一下，我還沒寫完。”

“沒聽清我說話是不是，我說交卷了，再多寫一個字我記你作弊了啊。”監考老師提著嗓子，一副凜然正氣的模樣，伸手就要扯女同學的卷子。

“啪”一聲，一支簽字筆打在監考老師手上，畫出一條紅色墨跡。

葉梟閑散的靠著桌子，面無表情：“急什么，還有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