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點遇見你,余生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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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懵懂
“我想距離真是一種殘酷的東西,或許我們已經可以承擔離別,卻還無法承擔愛戀,我們只是孩童時期兩個要好的玩伴?!?
我們終會釋懷,那些年不曾成熟的情感
有時候,我突然很想認真地想念一些人,不是內心有多渴望,只是害怕遺忘。我發(fā)現,某些被忽然提及的名字變得越來越陌生,某些被翻出來的情節(jié)亦變得模糊。
遺忘真的是一個讓人懼怕的感受,它會讓那些經歷過的人和事變得輕如塵埃,會讓你的某段歲月了無痕跡。所以,我急不可待地想要記錄下一些人和事,為了那些有過的曾經。之所以把鳶尾花先生作為第一個紀念的人,是因為他是我的“初戀”,好吧,如果六年級懵懂的喜歡也算是戀愛的話。鳶尾花,本名袁偉華,因為發(fā)音近似,成了我給他起的外號。他為此很惱火,自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怎么能起一個花的名字。
鳶尾花先生生就一雙勾人的大眼,說話喜歡拖長音,聽起來像撒嬌,加上學習成績好,深得老師寵愛??總€人魅力發(fā)展起一幫“爪牙”,專替他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比如,給某個女生的鉛筆盒里放一條蚯蚓,聯合所有人孤立他看不慣的同學,偷偷給自己的考評表上多加幾分。那時候,我的成績和他不相上下,他經常指使那幫“爪牙”欺負和孤立我,這給年少的我增加了不小的心里負擔。那時候的我內向、寡言,有些自卑,被孤立之后,越覺得缺乏安全感。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他卻討厭不起來,或許是成績好的人都自帶光環(huán),比起他欺負我的斑斑劣跡,我更欣賞他在班級里高高在上的那份驕傲。我時常看著他從老師辦公室出來,趾高氣昂地經過教室走廊,走上講臺傳達老師的工作。我喜歡悄悄追隨著他,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在家里模仿他說話的語氣和走路的姿勢。沒有人能回答的課堂提問,老師總是叫他來回答,他會自信地站起來答完問題,坐下的時候把凳子弄出很大聲響。他的那份驕傲和我的崇拜成正比,每每這個時候,我都覺得他很酷。
鳶尾花先生坐在我的前座,隔著兩排座位的距離。那時候,我的每個作業(yè)本后幾頁,都被挖了一個小洞,透過它就可以窺到鳶尾花先生的一舉一動。他有時候會突然轉過頭跟后排的同學說話,眼神掠過作業(yè)本的狹小洞隙。我仿佛做賊般被抓了個正著,慌忙扔掉手里的本子,心虛地低頭翻書包,取出一堆不需要的書。直到鳶尾花先生說完話轉頭繼續(xù)做作業(yè),才敢慢慢抬起頭,有一種虛驚一場的釋然。這種偷偷關注的方式讓我很安心,一點小心思躲在一頁紙后面,是屬于自己的小秘密,帶著年少的悸動。
后來,我決定寫封信給鳶尾花先生。我要把我對他的喜歡都寫在信紙里,讓他知道。寫信的過程漫長而痛苦,常常是寫兩個字,劃掉,再寫,再劃掉。寫好之后,自己認真地讀了兩遍,覺得把自己都感動了才算滿意。信紙是經過挑選的,一筆一劃地把那份青澀的心情謄寫上去,再折成一個漂亮的形狀。信的結尾,我直白地問他可不可以在一起。
現在的我,很懷念那時候的自己,勇敢、坦白、敢愛、敢恨。這該是我寫的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情書吧。
信是拜托我的閨蜜、鳶尾花先生的同桌幫忙轉遞的。看完信的鳶尾花先生在信的末尾用紅色圓珠筆寫了兩個字:可以。就像作業(yè)的批注一樣。
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
可以。
這是懵懂的年紀里,懵懂的情話。而這類似一種承諾的表達,帶給我們的改變,也僅僅是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被鳶尾花先生欺負。我們沒有單獨見過面,沒有牽過彼此的手,就連面對面說話都很少。
后來,他跟我說他也喜歡我。我問他,那你為什么還總欺負我?他說,就喜歡欺負你。那時候,幼小的年紀里,表達好感的方式就是敵對。把自己對對方的在意變成對立的情緒和行為,似乎這樣才能引起對方注意。
升初中之后,我們分在了不同的班級。交談變得越來越少,卻會偶爾寫信,盡管只是幾個窗戶的距離。他看到我和某個男生在走廊說話,會寫信給我;他聽說我參加了某個競賽,也會寫信給我。兩個人在幾步路的距離里,用書信的方式表達著情緒、心情和年少時的念想。
兩年后,我離開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遷回老家。自始至終,我沒有跟他告別。他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他寫信給我,問我非要回去嗎?我回復他:是啊,學校都聯系好了。歸期定下來后,我經常會暗自掉眼淚,想起他,想起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都令人難舍。
離開之后,我沒有再收到他的來信,寫去的信也杳無音信。我想距離真是一種殘酷的東西,或許我們已經可以承擔離別,卻還無法承擔愛戀,我們只是孩童時期兩個要好的玩伴。
只是,在某次收拾房間的時候,偶爾看到被壓在母親枕頭下的賀卡。一打開,音樂就歡快地響起,一個立體的房子呈現出來,一行簡單的英文,寫著:I love you。賀卡旁邊還有幾封信,滿滿的都是離別后的想念和喜歡。我細細地讀完,又重新放回母親的枕下,再未提及。
早戀在父母眼中是罪大惡極的,母親扣押了我們的來往書信,將這份青澀的情感生生阻斷??墒牵覅s不恨她,只是為曾對鳶尾花先生有過的怨恨和抱怨心生愧疚。時過境遷,即使母親不干預,我們稚嫩的感情也終會在時間里淡薄。我們都太年輕,還無法承載一份感情的重量。
很多年后的一個下午,我在辦公室休息,電話鈴聲意外地響起來,竟然是鳶尾花先生。被找到的意外讓我失語,不斷重復的只有一句話:太不可思議了。我驚訝這么多年過去了,電話號碼都換了多個,他怎么找到我的?他說有很多巧合,也費了很大周折,前后問過十多個人才聯系到我。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從小時候的童年趣事,到成長后各自的生活,只是我們都不曾提到離開后的杳無音信,也不曾提到各自的感情經歷。曾幾何時,兩個很少言語交流的少年,現在竟可以如此毫無障礙地說話。不禁感慨,那時都太過年輕,一切都過去,我們都不再是當年的男孩和女孩。
能夠找到彼此,著實讓我們興奮了一陣,只是這種興奮沒有持續(xù)多久。我們有了對方的QQ、電話,偶爾會留言,過年會群發(fā)祝福,卻不再有任何聯絡。其實,我是理解的,畢竟我們在不同的時空里,已然走出了對方的生活軌跡。童年往事再深刻,再令人回味,都已是過去。找到彼此,或許只是了一個孩童時的念想,找到了,也就心安了。
我們終是有了各自的生活,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