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滿天飛舞的雪。

飄飄揚揚。

如數都落在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大地的顏色下繪上了無邊無際的潔白。

雪飄在枝頭，一股刺骨凜冽的寒風吹過，被雪壓彎腰桿的樹枝猛地向前一傾，厚重的雪如洪水一般都涌到地面上，在悄然無聲的世界里，發出了格外突兀的響聲。

風的聲音在空中盤旋，還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無言的寂靜在慢慢發酵。

櫟水河邊，淙淙的流水早已結成了冰，在陰云密布的天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光。

兩岸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

死氣沉沉。

似乎是時間太長，血在手臂間已經凝固，而滴落到地上的，變成了暗黑色。

觸目驚心。

“夜綰，遲早有一天……”男人猩紅的眼驀地抬起，異常犀利地望向站在面前拿劍指著自己的吸血鬼。

夜冥幽洛家族繼承人，夜綰。

黑色斗篷隨風飄起，暗影打在地上，不停地在搖擺。

看的讓人心煩。

斗篷帽檐遮蓋住眼角，卻擋不住那雙血眸，紅光在空氣中，儼然形成了對比，長睫毛上下晃動著，決絕中竟帶著一絲不忍。

“你會后悔的。”男人啞著嗓音，下意識地看向了懷里的人。

蒼白如紙的臉。

緊皺的眉頭。

血跡遍布。

劍鋒所指的，不是這個說話的男人，而是……

“謝承慕，投降吧。”夜綰說這六個字的時候，有著自己都意識不到的顫抖，“他耗不起了。”

嗓音弱的只能讓謝承慕聽到。

苦澀而沙啞。

然而，躺在謝承慕懷里的人，仿佛是聽到了一般，難受的動了動，咳嗽聲接踵而來。

傷口也因此崩裂。

血腥味再一次彌漫在空氣中。

舉著利劍的手，攸然抖了一下，夜綰的瞳孔下意識地變紅。

更紅了。

“謝承慕！”手上的劍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夜綰壓抑著心底的不安，低吼出聲，“算我求你，帶他走……”

謝承慕察覺到懷里男子的異常，焦急萬分地喊著一聲又一聲的“顧予”，手卻不敢碰他一下。

他怕顧予真的會……

可換來的，卻是顧予的昏迷不醒。

霎時，謝承慕的臉變得蒼白而又無力，世界一下子驟然崩塌。

在聽到夜綰的話時，攸然一僵，似乎聽到的是錯覺，抬眸間，那把劍柄上刻有彼岸花的劍，依舊指著顧予。

氣場強大，不可阻擋。

劍鋒又近了近。

越近，謝承慕就感覺到那雙手的微顫。

“我收回我剛才的話。”謝承慕抱起顧予，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夜綰，滿滿的怒意，“你一定會后悔的。”

說的是那樣平淡無奇，像是篤定，又許是自嘲。

卻能夠準確無誤地擊潰夜綰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線。

“顧予真他媽的是瞎了眼了！我當初怎么會幫著你追他？”謝承慕厭惡地看著夜綰，犀利的目光像針，一根一根扎進夜綰的心里。

除了厭惡，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夜綰

恨嗎？

其實又恨不起來。

她可是顧予放在心上的人啊。

如果她不是顧予的軟肋，說不定這場戰爭勝利的，就不是血族了。

“你是什么……”

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