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州，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么樣子，還敢提婚約？”

尖銳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慕靈睜開眼時，手腕正被一股蠻力帶著揚起，鞭梢劃破空氣，直指向面前那個跪著的少年。

演武場里里外外圍滿了人，青云宗的弟子們個個伸長脖子，眼神里全是看好戲的興奮。

慕靈腦子里像被塞進一團亂麻，無數記憶碎片瘋狂涌進來。

她，青丘帝姬慕靈，閉關沖擊飛升時不過打了個盹，竟穿進了一本隨手翻完的古早龍傲天修仙文里。

這具身體的原主，與她同名同姓，是青云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更是書中前期作天作地、后期被男主挫骨揚灰的白月光炮灰。

而她眼前這個，被她指著鼻子羞辱的少年，風息州，是這本書的男主。

按原書劇情，他本該是天之驕子，卻在三年前被人廢了靈根，從云端跌進泥里，成了宗門最底層的雜役。

更要命的是，這兩人還有婚約在身。原主嫌他現在是個廢物，早就想解除婚約，一門心思撲在青云宗大師兄沈軒身上。

可沈軒呢？

記憶里那個白衣飄飄的男人，一邊對原主的示好嗤之以鼻，一邊又心安理得收下她送的各種天材地寶，轉頭就拿去討好書中眾多女主中的一個。

今天這場戲，就是原主故意找碴。

她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風息州剛從秘境里拼死搶來的令牌扔在地上踩碎，徹底撕毀婚約，好向沈軒表忠心。

這是風息州黑化的關鍵節點。往后百年，他會逆襲成統治諸天的仙尊，所有欺辱過他的人都沒好下場，而原主這個前未婚妻，會被他第一個挫骨揚灰。

慕靈的目光落在風息州身上。

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雜役服，左肩還在滲血。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藏在陰影里的眼神沒有半分怯懦，只有死死摁住的戾氣。

這就是未來能掀翻三界的瘋批仙尊？

慕靈手腕猛地一轉，鞭子“啪”地抽在旁邊的石柱上，斷成三截。

周圍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傻了眼。誰不知道慕靈最恨風息州？三年來打罵不斷，今天怎么突然停手了？

風息州也愣了，長睫顫了顫，抬眼看向她。少年的眼睛很亮，此刻蒙著層疑惑，倒比平時那副隱忍的樣子多了點人氣。

他約莫十七八歲，眉眼清俊得近乎妖異，哪怕衣衫襤褸，也難掩那份骨子里的清絕，難怪原主一邊鄙夷他，一邊又忍不住在意他的容貌。

慕靈忽然懂了原主那點扭曲的心思，既想撕碎這朵蒙塵的玉，又舍不得他碎得太徹底。

但比起這個，慕靈更看重他未來的潛力。

若是能借他的勢，奪他的資源，她的飛升之路，豈不是能順暢些？

“慕靈仙子這是……”

“難道是舍不得了？”

“怎么可能，仙子不是最恨風息州了嗎？上次見了面都直接讓他滾遠點。”

議論聲剛起，就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

“靈師妹，何必跟一個廢人置氣。”

沈軒穿著月白道袍，手搖折扇，慢悠悠地從人群里走出來，語氣溫柔卻帶著施舍般的憐憫：“婚約之事，你若不樂意，我去跟宗主說便是，犯不著臟了你的手。”

原主就是被他這副模樣迷得神魂顛倒，為了他連浩瀾宗少宗主的身份都拋到腦后，追著他送了無數天材地寶。

沈軒說著，目光掃過風息州，眼底藏著一絲輕蔑，“可惜了，原本，還以為他會是師妹的好歸宿。”

原主記憶里，每次沈軒這么說，她都會像得到指令似的，對風息州更狠幾分。

可現在，慕靈只覺得惡心。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道貌岸然的修士。

她瞥了眼沈軒腰間的玉佩，那是原主上個月剛送的暖玉，據說能溫養經脈。當時沈軒嘴上說著“不妥”，轉頭就系在了腰上。

“沈師兄說得是。”慕靈突然笑了，聲音清脆，“確實犯不著。”

她從儲物戒指里拿出原主早就準備好的退婚書，在風息州錯愕的目光里，“撕拉”一聲撕成兩半。

“師妹這是何意？”沈軒皺眉，語氣沉了幾分。他還等著看慕靈羞辱風息州，他再出來勸說幾句，好彰顯他的高潔。

慕靈沒理他，上前一步來到風息州跟前，彎腰撿起地上那枚沾了泥的令牌，用帕子仔細擦干凈，塞進風息州手里，“這是你拿命換來的，收好。”

風息州捏著令牌，指節泛白，喉結滾了滾，啞聲問：“你想做什么？”

這三年她變著法地羞辱他，今天這舉動太過反常，讓他渾身發緊。

慕靈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轉身看向沈軒，揚聲道：“沈師兄，之前我送你的那柄流云劍，你說不喜歡花哨的東西，不如還給我？”

沈軒臉色微變：“靈師妹，你在說什么？”

那流云劍是上品靈器，他早就送給裴妙妙了。

裴妙妙，也就是原著眾多女主中的一個。

這三年以來，她總是在原主羞辱完風息州后充當善良溫柔的角色，給風息州送了很多東西。可以說是風息州微末時為數不多的溫暖。

可她給風息州的東西，都是原主送給沈軒，沈軒又拿去討好她的。

兜兜轉轉，原主資源搭進去了，卻也被記恨上了。

慕靈可不是原主那個蠢貨，她送出去的資源，足夠她在短時間內從金丹初期晉升到金丹中期，沒道理不要回來。

“我說什么？”慕靈挑眉，“沈師兄耳朵是不太好使嗎？況且，你不是說跟我劃清界限？那我送的東西，自然該還回來。還有上個月給你的凝神丹，上上個月的......”

她語速極快地報出一串東西，全是原主這近幾個月貼補給沈軒的寶貝。

周圍弟子聽得目瞪口呆，誰不知道沈軒一直說慕靈送的東西他都沒收？

沈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他沒想到慕靈會來這么一出，只能硬著頭皮冷聲道：“師妹若是后悔，直說便是，何必如此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