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雁猝死了，在她因為公司的要求連續加班的第二十三天后。

作為一名公司最合格的牛馬，為了買房躺平的打工人，宋清雁也不是沒想過這個臘雞公司一直加班會損害身體，但是就業形勢嚴峻，她很難找到更合適的工作，硬著頭皮的熬。

硬著頭皮的結果就是，她猝死了。在她連續二十三天凌晨五點睡之后。

不僅如此，死的還很狼狽，蓬頭垢面，穿著大花襖毛絨睡衣，滿臉油光還戴著眼鏡，倒在地上，電腦還開著，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表格。

這倒是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沒刪瀏覽器記錄！

宋清雁垂死病中驚坐起，恨不得把自己的靈魂重新塞回這個殼子里去，結果很失敗，她的靈魂在靠近身體的瞬間就被彈開了，她世界變成黑色之前想，那群人能不能別查她的瀏覽記錄，不然她一輩子的清名都毀了。

下一秒，她被拖進了無邊無垠的黑暗。

御書房暖意融融。

“老奴覺得，那淮王不得不監視著。”尖細的嗓音在大殿響起，老太監給皇帝殷勤的磨墨，“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瘋賣傻？”

宋清雁閉著眼睛，抱著芭蕉扇在皇帝身后打瞌睡。

她來這世界三天了，自從穿成這個名叫雁兒的小宮女之后，她就沒怎么睡過覺。死皇帝愛熬夜批折子，她這個御前宮女還沒有安排換班的人，只能跟著熬鷹，直到卯時才能去瞇一個小時，隨后接著做事。

今日見這老太監和皇帝在巴拉巴拉聊一堆她聽不懂的東西，早已經意識模糊魂飛天外，好在他倆聊得高興，自然也就忘記了吩咐她做這做那，宋清雁干脆趁機閉上眼睛補眠。

“淮王一心花天酒地，昨日朕還收到禮部尚書彈劾他的折子，說是威脅老尚書，若是尚書他再彈劾，就把他的女兒綁走賣了。”皇帝一邊蘸了濃墨批折子，一邊懶洋洋道，“朕有如此手足也真是不幸…不過他無心權勢，雖不是親生兄弟，倒也算老實?！?

“陛下心慈，淮王確實是個不學無術的。”老太監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可是眼見著淮王要及冠，不久就要離開明都，若是他有不臣之心，山高水遠怕是難以掌控。”

皇帝似乎被說服，微微坐直了身子，“倒是有點道理，李德全，你認為該如何？”

“老奴不敢說拙見?！崩畹氯ⅠR跪在地上。

“朕讓你說。”皇帝喝了口茶，看著跪在地上的老太監，開口道。

“之前陛下曾往淮王身邊安插眼線，可是不久就會被發現斬殺，想來就算淮王胸無點墨，府里也必定有人去檢查這些事物。奴才想，既然不能偷偷安插，那么光明正大的把眼線擺在他身邊，那所謂能人也無法直接殺眼線，若是真殺了，正好可以發難，斬了淮王的翅膀才是?！?

“哦？”皇帝似乎提起了興趣，把筆放下，單手托著下巴道，“你說的倒是有點道理……”

“陛下若是覺得好，是奴才的榮幸?！崩畹氯娀实郾硎举澩?，立馬磕了個頭。

皇帝坐直，看起來非常無奈，“哎，朕作為帝王也只是關心手足…若是真有奸人挑撥朕與將淮王的關系，那處理也是正常的?！?

他端著茶杯打算裝模作樣喝一口，才發現茶水已經喝干凈了，李德全還沒等他開口就你大聲道，“給陛下添茶！”

宋清雁被這尖尖的嗓子嚇醒，手里的大芭蕉扇差點沒拿穩砸到狗皇帝頭上，好在她的生理反應讓她迅速抓住芭蕉扇放在一旁，低眉順眼的抓著茶壺來添茶，然后光速消失在皇帝的視線范圍內。

開什么玩笑，這狗皇帝脾氣差的要死，一言不合就砍人，她來的第一天就是來接替上一個被砍的宮女的活的，她呆了三天還沒被砍頭，據門口守門的侍衛說，她已經是活的最長的一個御前宮女了。

好在她一向秉持少說少錯的原則，從不主動抖機靈，主動降低存在感，當一個端茶送水的人機，這三天也是安然無恙的過來了。

宋清雁把茶給添上了，狗皇帝卻不喝了，放下茶盞轉頭對李德全問，“你覺得給淮王塞女人還是男人好？”

宋清雁睜大眼睛，宋清雁張大嘴巴，宋清雁沉默。

這淮王還是個男女通吃的？

好在皇帝自己也覺得荒謬，笑了一下，“送女人吧，畢竟朕作為皇兄，給未娶妻的弟弟指一個貼心人也正?！闳フ倚堊?，問問宮里有沒有合適的宮女，朕去御花園轉悠一會，等小張子過來再說?！?

李德全應聲下去了，皇帝也起身離開。

宮內響起鐘聲，是換班的鐘。

似乎是因為皇帝太喜歡殺人，這御前宮女是隨時備著，基本上是兩天一換，而宋清雁活了三天，新來的小宮女也沒想到她命長至此，又沒有別的事，兩人今晨商量了一下，搞了個換班制。

宋清雁對此很高興。終于不用跟皇帝比誰更能熬了，如今有個分攤的，就可以有半日躺平。

皇帝剛走出大殿，春柳進來交班，宋清雁就腳底抹油，從小角落摸了出去，直奔宮人吃飯的地方。

人是鐵飯是鋼。老板都走了，她瘋了才要留在這里擦灰，晚一點她連饅頭都吃不上了。

前幾日皇帝天天熬鷹，她每天只能趁狗皇帝睡了后偷吃他沒吃的點心，反正第二日都要扔，今日總算是能吃點熱飯。

她來得早，排隊的人不多，她拿了兩個饅頭，又加了一碗菜，打飯的老太監瞇著眼看她，半晌后慢吞吞問，“陛下還沒砍你呢？”

你聽聽你這說的什么話，吉利嗎？

宋清雁憤怒的端著碗拿著饅頭坐到小角落里，把饅頭當成老太監狠狠嚼碎咽下去。

她來這三天，還是第一次吃上熱乎飯，一口下去熱淚盈眶，天殺的，她這種牛馬穿越都只能給老板打累得要死的工，比自己在現代的日子還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