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是”,陸云浩說的頗為無奈。
弓圣發覺了他的言語間有些為難,當下也不想再深入問下去了。
“你身上必有些秘密,老夫卻是不便再問了”
一句話像是解脫了陸云浩,他額頭已微微滲出了汗水,聽到弓圣的善解人意不禁心生敬意。
“只是老夫還是想求證一事,你們不會在杭州城內大開殺戒吧?”
“不會”,陸云浩篤定的說,“弓圣且放心,我們只是有所求,待東西到手后會立刻離開杭州”
弓圣寬下心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的事情,臉色有些悲涼。
“不會就好,我已失去太多的徒弟,都是因為卷入江湖之事而丟了性命,所以也見不得再有什么大肆殺戮血腥的場面了”
陸云浩對這位大宗師敬意更濃,這個不到五十歲就一頭花白的人看起來經歷了太多的滄桑,已然是一副不愿再見人事紛爭局面的心境了。
“那個黃四小兄弟,也是錦衣衛中人嗎?”
莫名的,弓圣說這句話時帶著一種期許的語氣。
“是也不是,他本是街頭乞丐,因事被捕后我發覺他的探聽跟蹤能力不錯,所以將他納入了麾下”
“是嗎”,弓圣淡淡的笑了,“英雄所見略同,這個小伙子很有練弓的天賦”
話里話外間有一種別樣的意思,陸云浩心頭不禁一喜,“弓圣欲收他做徒弟?”
弓圣笑臉回答,“是啊,是個好苗子,只是可惜了,他不能在老夫這里久居,不然的話,老夫的神隼弓早晚是由他來繼承”
陸云浩沉默了,能得弓圣的賞識說明黃四在他的心中定是個合適的徒弟人選,能成為弓圣的徒弟豈不是比跟著自己四處漂泊尋覓更為前途遠大?那自己還該不該帶著黃四繼續走下去呢?還是將他留在這里,讓他搏一搏自己的好功名?
弓圣卻好像看出了陸云浩的糾結,他岔開了話題,“那位消失的少俠也是錦衣衛嗎?”
說到秦克絕陸云浩又把放下的心揪了起來,已經好幾天了,秦克絕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市判官”
弓圣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鬼市判官?”
陸云浩緩緩點頭。
老江湖人都知道唐齊明祖上都是做的盜墓的勾當,而他曾經偷掘軒轅國國墓一事當時在江湖上傳的也是沸沸揚揚,鬼市判官又是一個開設鬼宴大肆拍賣軒轅國寶的黑市頭目,這些線索堆在一起,陸云浩正在尋找的東西只怕是與軒轅國有密不可分的聯系了,弓圣心里猜了個七七八八,卻不愿說出口求一個證實,這樣會讓陸云浩更為難堪。
“前輩”,陸云浩開口問道,“您可知道逍遙島?”
弓圣被拉回了思緒,聽到這個問題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逍遙島是唐家祖業的開始,早年間唐齊明的父親、江湖人稱百尺手的唐珉就將祖宅修葺在了那座島上,那島位置隱蔽,不易察覺,周圍的水文和天氣又很不穩定,是個藏匿盜墓賊的絕好地方”
“祖宅?唐家老宅在那個島上?”,陸云浩微微驚愕。
“正是,傳聞他將盜來的無數珍寶都藏匿于祖宅中,我想你們來此,也是為了其中之一的吧?”
陸云浩點了點頭,他知道弓圣可能已經猜了個大概,只是不愿意也沒有欲望知道最準確的答案。
弓圣起身,有了離去之意,“我這府邸,你們可隨時進出,就當做互相保守秘密,我不知你們的身份,你們也不知我的行蹤和羅妮兒尚活著,趁著你們還留在這,我可以多教黃四一點功夫”
陸云浩拱手,“那就多謝弓圣了”
弓圣淡淡一笑,隨即推門出去了。
公孫長歌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了,月明星稀,陸云浩和黃四在城內再次尋覓了秦克絕一下午都一無所獲,回府吃過飯后留在了公孫的房內,不多時他醒來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迷茫的看著兩人。
黃四氣鼓鼓的瞪著公孫長歌,眼里寫滿了惱怒,公孫老頭酒后口無遮攔,將他們幾人的身份暴露了個干干凈凈,雖然事出有因,又雖然弓圣愿意替他們好好的保守這個秘密,但這依然是個不可饒恕的行為,這次是遇上了弓圣,要是下次遇上別人呢?
陸云浩倒是沒什么過多的責備,相比起他酒后失態,陸云浩更關心他的家事,陳云河帶給公孫長歌的不只是心理上的巨變,他已經成了一道坎,一道不得不去跨越的坎,如果不能完美的解決此事,只怕公孫老頭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你醒了?你還知道醒啊?”
黃四沒好氣的說。
公孫長歌雙眼迷離,剛要起身頭顱深處傳來一陣眩暈和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吃痛的閉上雙眼撫住頭頂,陸云浩見狀急忙端著一碗熱水湊了過去。
“喝吧,喝了會好些”
公孫呆滯的看了一眼陸云浩,緩緩的端起碗往下送溫熱的水,隨著一陣舒爽傳來,他的腦海中好像浮若游絲的想起了些了什么。
他端碗的手一頓,隨即一股驚恐浮起,“陸小子,我昨晚喝多了可是說漏了什么?”
“廢話!我們四人現在的身份弓圣已經一清二楚了!”,黃四略帶嚴厲的呵斥著。
“啊??”,公孫徹底傻了眼。
陸云浩回身示意黃四少說兩句,又轉過頭寬慰的看著公孫長歌,“不必自責,弓圣愿意替我們保守秘密”
“哎呀!”,公孫痛苦的閉上眼,用拳狠捶自己的頭頂,“喝多了如此誤事,我的錯啊!”
“行了行了”,陸云浩伸手攔住他的動作,“我不是來責備你的”
“陸小子,我確實對不住你,昨日我看到那個陳云河實在是太過沖動,回來只覺得憤懣難平所以借酒消愁,誰知道……唉!”
“我說了,我不怪你,只是……”
公孫長歌緩緩抬頭,眼神有點閃躲,“只是什么?”
陸云浩嘆了一口氣,“是不是,只有殺了陳云河才能讓你安心……?”
公孫長歌霍然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聽錯了。
陸云浩見他無法置信的樣子,又緩緩補充,“我知道你的心結在哪,你懷疑是他追名逐利從中作梗,才讓你哥哥公孫龍一家被滅門,是嗎?”
公孫長歌把頭深深的埋下,想起那段最黑暗的歲月,這個已經四十有八的老頭子依舊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