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曲邵梣等人抵達北疆的第一仗以勢均力敵告終。
很顯然，四盟軍不好對付。
曲邵梣對北三國的了解也還遠遠不夠。
“無厭，你跟我說說北三國是什么情況。”曲邵梣把舉杯遞給夏侯無厭。
“前幾天秦皓不是跟你說過了？”夏侯無厭隨口回道。
秦萬里，名皓，字萬里。
“你跟我詳細講講，像他們手下各自都有什么厲害人物，還有什么恩恩怨怨之類的。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曲邵梣笑道。
“這些東西你還不知道？”夏侯無厭笑了笑。
曲邵梣晃了晃小巧玲瓏的玉制酒杯，悠然道：“經過他人的消息總不如自己的可信，你覺得呢？”
“有理。”
兩盞酒杯在夜色里輕輕一碰。
“北燕那邊有個大力士叫金鐘你知道吧？現在是北燕王麾下的一員大將，看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實則不然，此人行事相當果斷，兵法用得那叫一個妙，我都在他手上栽過。不過這個金鐘脾氣不怎么樣，沖動得很，連北燕王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傳聞說他傾心北燕的璇紀公主，但北燕王不肯把璇紀公主嫁給他……”
“我以前闖進北越皇宮的時候，看見北越王的王妃跟紀原將軍拉拉扯扯的，聽說他們兩人是青梅竹馬來著……”
夏侯無厭把他知道的關于北三國的事情通通告訴了曲邵梣，什么權力之爭啊皇家秘辛啊之類的都有。
曲邵梣也全然記在心里，什么樣的情報都會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這一點他是深知的。
“傳聞各加爾與北閩王不和？”他問。
“是，十多年前先帝還是王爺的時候率兵出征，北閩慘敗，那之后各加爾和北閩王就起了爭執，到現在都還有隔閡。”
“哦？”
“當時先帝攻進北閩王城，各加爾誓死守衛，北閩王中途卻棄城逃跑了。”
“十幾年前你才幾歲啊？”曲邵梣笑道，“這消息可信嗎？
“呵，起碼大你幾歲。”夏侯無厭斜眼看著他，冷笑道。
“關于這件事，我知道的比你多一點。”曲邵梣彎了彎唇。
“說來聽聽？”
“光一個棄城逃跑可還遠不能讓他們君臣的關系這么僵。”
“這還要說到各加爾家族跟北閩王的淵源。”
“但是北閩王剛繼位不久，忌憚各加爾一族的權勢，于是就尋了個借口罷免了為北閩戎馬一生的班答，也就多各加爾的祖父，一年之后又削去了各加爾母族的爵位、降了各加爾幾個兄長的官，再過了一年，以‘莫須有’的罪名殺了各加爾父親。”
“國君為了集權做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夏侯無厭疑惑。
“那可是殺父之仇啊，況且各加爾本就睚眥必報。其實這中間還有一段皇家秘辛。”曲邵梣道。
“嗯？”
“北閩王最寵愛的妃子月姬，曾經是各加爾的未婚妻。”
“原來是橫刀奪愛啊。”夏侯無厭感嘆道，“話說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么多年前的事的？不是說經過他們之手的消息不可信嗎？”他挑釁道。
“我老師告訴我的，他可是這件事的親歷者。”曲邵梣舉著玉樽對著皓月，輕笑道。
“再說了，你管這些人為什么不和呢，能挑撥離間就夠了。”
那敢情你剛剛都是在跟我講廢話？夏侯無厭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老師又是哪方神圣？”他從前也聽曲邵梣提起過他的老師。
“大人物。”曲邵梣笑道。
“嘁。”夏侯無厭不屑。
曲邵梣閉上了眼，北疆的風向來狂冽，吹得他衣袂翻飛發絲凌亂。
他再次舉杯邀明月：“你說我這算不算得上把酒臨風？”
夏侯無厭看了他一眼：“你還沒做到寵辱偕忘吧？”
“也是。”曲邵梣笑得開懷。
“走了，大晚上吹風凍不死你，待會兒秦皓該來找人了。”夏侯無厭邊走邊向他招手。
曲邵梣一進營帳就看見了秦萬里和吳睆。
只是這兩人的臉色有點不對。
“怎么了？”他問。
“朝廷來信了。”秦萬里的聲音有點冷。
“說了什么？”曲邵梣拿起桌上拆開了的信。
剛看了個開頭他還覺得好好的，可再往下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夏侯無厭瞧他臉色就不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我看看。”他說著就拿過了曲邵梣手里的信。
“皇上要調兵回去，兩萬。”秦萬里的臉色十分不好。
夏侯無厭手一抖。
“說什么‘北疆局勢已定，又要原錫無駐軍加持，不必浪費兵力’
陛下這也太……”吳睆話說到了一半。
誰也搞不清楚曲阮是怎么想的。
“這件事……能拖多久拖多久，現在北疆少一個人都不行。”曲邵梣這話著實夸張了些，但也不無道理。
“先別把這件事聲張出去。”秦萬里道，“免得動搖軍心。”
“我待會兒就回信給朝廷。”曲邵梣道，由他出面向來沒有什么事是不能解決的，尤其是在皇上那里。
怎么做到的？當然是靠花言巧語啊，奸佞之臣以此禍亂朝綱，名臣自然也能憑此造福天下。
“沈珩，這信上……”夏侯無厭欲言又止。
“怎么了？”這信他還沒看完。
“皇上說……要召你回去。”
“嗯？”曲邵梣心下一驚，這事可就不能一拖再拖了，他本就是文臣一個，自己又偏要摻和這戰事，如今皇上召他回朝，他若一拖再拖，難免會讓人覺得他生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我看看。”他接過那封信。
曲阮在信里說，既然北疆已經穩定下來了，就不勞他再在沙場上受苦了，帶著那二萬兵馬一同回朝吧。
好一個“北疆已經穩定下來了”，曲邵梣想。
“諸位怎么看？”他看向在座的三人。
“得留。”秦萬里道，他不認為曲邵梣的用兵之能在他之下，若有他再側，則是如虎添翼。
夏侯無厭與吳睆對此也表示贊同。
“那這樣。”曲邵梣開口道，“這封回信就由秦將軍提筆，我潤潤色好了。”畢竟曲阮有把矛頭指向他，由他自己來寫自然是不合適的，但要是換作秦萬里就不一樣了。
秦將軍的威名，那可是響徹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