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蓬和言十三聞言，眼睛微微一動，但依舊沒有說話。

　　“是，也不全是。”王長生道，“從字面上來說，止戈為武，從人拿起兵器那一刻，便是武。”

　　“而兵器，不論刀槍還是劍戟，說到底不過是肢體的延伸。從我人族誕生以來，最初的巫頂天立地，為了生存，與其它生靈斗，與地斗，與天斗，所以巫便是最初的武。”

　　“從本質上來說，武便是生存之道。”

　　“然而，時至今日，武已漸漸淪為人族內斗。”

　　說到這，王長生微微頓了頓。

　　“武，以發掘人之潛能為主，有內功，外功，以及技。內功練氣為主，外功練精為主，技則是戰斗護身之法。”

　　這下，言十三與丁蓬已經聽明白了。

　　如今的江湖已經變得畸形，大多追求技之道，而弱化了內功以及外功。

　　仔細一看，江湖上雖是一個又一個絕世劍客，刀客之流名揚一個時代，但真正流傳千古的，唯有武當，少林，昆侖這樣的大派，而他們無一不是內外兼修，不偏不倚，能夠全面發展。

　　言十三想到，若非王長生指點，自己如今恐怕也會在技之一道上越走越遠。

　　丁蓬則想到自己，在得到魔教教主一身雄渾的功力傳承之后，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對刀的追求上。

　　“雖然大道三千，條條可以證道，但在不同世界的大勢環境下，需要有不同的考量，若是選錯了道路，盲目的追求，最終只會走入死胡同。”王長生又道，并沒有否認他們的道。

　　“說實話，如今的時代，天地靈氣逐漸消逝，偏向技之一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需要明確技之道的本質。”

　　“有人用武技殺人，護身，稱霸江湖，也有人天生的劍客，以劍為生，為劍而亡。”

　　王長生說到這，看了言十三一眼。

　　“然而，潛水養不出大魚，更不用說蛟龍，受制于天地樊籠，想要在這方世界明了劍道，或者刀道的本質，幾乎沒有一絲希望。”

　　言十三聞言，卻沒有一絲失望，眼中依然堅定，不由讓王長生更加欣賞。

　　丁蓬也同樣如此，二人雖然心中有諸多疑惑，卻并沒有開口詢問，靜靜地聆聽著。

　　“這世界好比一個小池塘，卻也聯通著更大的池塘，江河，湖泊，乃至海洋，道無止境，武無止境，想要在這小池塘中尋得武道巔峰，顯然不可能，唯有登臨當前巔峰，并找到去往更高層次的通道，是以，便有了破碎虛空或者說飛升。”

　　“破碎虛空真的存在嗎？”這時，一旁的白青也聽明白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事情從來不會空穴來風。”王長生點點頭，“破碎虛空必然存在的。”

　　若是之前，哪怕清楚阿九日后必然可以破碎虛空，他也不確定在這虛幻的世界中，經過他的改變后，其他人是否也可以。

　　但，到了現在的境界，他已經清晰的感應到飛升之后的世界，可以說如今他已經達到了破碎虛空的境界，隨時都可以飛升。

　　“至于如何破碎虛空，一般有四條路可以走。”見到三人都渴望的望著他，王長生也沒有絲毫隱瞞，繼續道，“武道修行一般分為四種主流修行之法，外功練精，內功練氣，以及失傳的煉神之法。”

　　“最后，便是精氣神同修。”

　　“外功不用說了，易學難精，需要海量的修煉資源。而內功練氣，最終需要借助天地靈氣蛻變為先天之體，然而天地靈氣消逝，這條路幾乎已經斷絕。此外煉神之法雖已失傳，但如今你們兩個所走的技之一道，也算是另類的煉神，當神壯大到可以離體單獨存在之時，未嘗不可破碎虛空。”

　　至于最后的精氣神同修，王長生便沒有繼續說，答案已經跟明確。

　　聽到這里，言十三和丁蓬豁然開朗，以前只是一味的練武，不停地追求更高更強的境界，如今終于撥開云霧，可以明確前方的道路。

　　“多謝前輩指點！”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王長生也沒有阻攔。

　　“劍魔必然已經達到了破碎虛空的境界，你可以借鑒一二。”王長生對言十三道了一句，便又看向丁蓬，“至于你，刀劍有許多共通之處，如今你也算是摸到了木刀的皮毛。”

　　說著，王長生手一伸，掛在丁蓬腰間的彎刀飛到了他的手中。

　　“小樓一夜聽春雨，好一把魔性之刀！”彎刀入手，竟然仿佛有靈性一般，不住的顫動，似乎想要脫離他的掌控，只見上面刻著一行小字——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刀正是魔教的魔刀殘月彎刀。

　　王長生手指輕輕一彈，殘月彎刀立即乖乖的安靜下來，一旁的白青見狀，小嘴微微一張，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這時，她總算明白王長生武功的恐怖。

　　這殘月彎刀號稱魔教的無上魔刀，絕非浪得虛名，哪怕是絕世高手拿了這把刀，也無法降服，哪里像這般一彈指便讓魔刀臣服。

　　“什么時候，你可以放下這把刀，便可以踏入木刀境界。”王長生緩緩對丁蓬說道，他拿這一把刀，自然不是只為了看看，而是因為這把魔刀上面寄存的時間之力。

　　果然不愧是曾經魔教教主白樓的佩刀，‘小樓一夜聽春雨’，小樓指的是白樓，春雨則是他最愛的人春雨，為了她白樓放棄了武林至尊寶刀——殘月彎刀。

　　這把刀曾令江湖之人膽寒，留下了赫赫兇名，王長生收獲了一筆不菲的時間之力。

　　當然，他的指點也是真的，這把刀雖然令丁蓬發揮出絕世戰力，但終究是白樓的刀，承載著白樓的意志，并不屬于丁蓬，原著中丁蓬最終也將看破這一點，最終放下而使用木刀。

　　如今經過他指點，他相信丁蓬定然可以更快突破。

　　將殘月彎刀奉還，留下若有所悟的丁蓬，拒絕了白青的挽留，王長生帶著阿九飄然而去。

　　“你走吧，希望下次再見之時，不要讓我失望。”回到湖岸，王長生忽然對言十三開口道了一句，他已經看出言十三離意，言十三想要領悟自己的道，終究需要去江湖中尋找。

　　言十三拱手一禮，沉默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