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明確與懷安公主說過我對她無意,為何她還是……”寧初簫才知道自己給父親造成了這么大的困擾,又氣又無奈道,“她這般不管不顧地任性,即使沒有葉姑娘我也不會娶她。”
相夫人拿著手帕掩著嘴笑著嘆道,“都怪我兒太出色,公主一刻芳心都掛在你身上,死活纏著陛下要嫁給你。陛下最疼她,又想籠絡你爹,當然想辦法尋機會把公主嫁到咱們相府當媳婦了。”
這些官場上曲折復雜的事情葉桑不甚上心,聽到最后只知道等她一到皇城就立馬得穿上嫁衣上花轎嫁人,婚禮還要大張旗鼓地辦,辦得越高調越熱鬧越好。
晚上相夫人拉著她的手溫柔關切地問她有沒有什么家人好友要一道請過來參加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大喜事。葉桑想了一想,她能請的人都在地府,她要不要把這事跟冥王通知一聲?
或者說,干脆直接讓冥王幫她解決了女怨?
她實在不想麻煩日理萬機的冥王大人,而且因為遭雷劈的事情,她胸口一直堵著一股要跟女怨死磕到底一爭高下的氣。葉桑搖了搖頭,指著在角落里玩老鼠玩的不亦樂乎的葉小魚道,“我在人間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有的只有這一個貓妖弟弟,相夫人不必替我安排了。”
相夫人的一雙美眸立刻帶上心疼,將葉桑擁入懷里,柔聲細語地安慰道,“葉姑娘,我承認我之前想初簫娶你確實是帶了私心,但你是個好姑娘,你若不嫌棄,從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娘親,相爺就是你爹,我們會真心實意把你當親女兒疼你愛你,相府就是你的家。”
突然被擁入一個香香軟軟的懷里葉桑整個人都懵掉,慌得手腳都不知如何放,腦袋轟隆一聲,說話開始結巴,“相…相夫人…”
相夫人放開她,盯著她的臉笑著道,“應該叫娘的,我一看你就喜歡你,正好圓了我想要一個女兒的夢。我的女兒若是有姑娘一半厲害,我保證把初簫放在一邊只疼你。”
葉桑受寵若驚,覺得相夫人的笑容和目光暖融融的,看得她整個臉不由自主地跟著升溫,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微紅著臉輕輕地說,“相夫人抬愛…”
“不不不,你這般好,嫁給我兒子還是屈就呢。你這幾日也累了,我就不再拉著你說話了,你好好休息。”
相夫人走后,葉桑臉上熱度久久未消,心還是砰砰的跳著,被一個長輩溫柔地擁入懷里安慰這件事還是今生第一遭,真是…讓人驚慌又覺得奇異的滋味,更何況剛剛相夫人說,以后相府就是她的家。
原來嫁了人就有一個家了啊…
她突然生出一絲悵惘,用水沖了把臉后也不再那樣興奮,跟葉小魚招手,“不玩了,洗洗手洗洗臉睡覺。”
葉小魚把老鼠往窗外一扔,拖著傷殘的腿一步一瘸地走過來,“今天我和姐姐一起睡嗎?”
“傷了腿晚上不好偷偷溜過來了吧?”葉桑挑眉,捏了一把他的臉,“看在你還小的份上,睡覺也算乖,就放你一馬。”
葉小魚彎著眼睛傻乎乎地笑,葉桑忍不住跟著笑,幫他洗手擦臉,讓他自己去床里面躺著,她在床邊纏了一圈沾了符水的銅鈴,一旦有怨氣入侵銅鈴便會瘋狂搖響,喚醒葉桑應對女怨。
她嘆了口氣,又回到了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的日子,要是一直抓不到女怨,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一切都弄好之后葉桑爬上床,揉了揉眉心,閉眼倦怠地往后躺的那一瞬剛掛上去的那串銅鈴瘋狂地響,她感覺后頸一抹涼意,立馬直起腰,警惕地往床上看,一根約莫三寸長的鐵釘直直地插在她枕上,若是剛剛當真毫無防備地躺下去,看鐵釘上尖利的光,怕是會鉆進她后腦里。
如此狠辣的手段葉桑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與之前不同的是,她打開的天眼在一瞬間看見一縷暗影從鐵釘上飄出往窗外逃竄。
“姐姐,有東西跑了!”葉小魚也看見了,伸手要去抓。
那東西極其靈活地一閃身躲過了葉小魚的手,卻沒有躲過葉桑扔出去的符,符紙包上黑影的一瞬火光亮起,那東西凄厲地叫一聲。
葉桑手間鎖魂鏈飛出,擊穿了那道鳥雀大小的暗影,女子含著痛苦和憤怒的聲音響起,“你這賤人!”
突然被罵的葉桑火氣一下隨之上來,“你這只無端對凡人糾纏不休的好色女鬼還好意思罵我!”
“你們卑鄙無恥!花郎答應我非我不娶,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女鬼最后放了一句狠話,鎖魂鏈上串著的那道暗影突然煙消云散,床邊的銅鈴也不再響了。
折磨自己許久好不容易冒了個頭的怨魂居然惡人先告狀,說得自己才是居心叵測的那方,葉桑簡直生氣又委屈,花郎?是寧初簫嗎?這個女怨是他哪里招的爛桃花?!
第二天一起來葉桑就去找寧初簫質問他什么時候叫花郎了,寧初簫也是委屈又茫然,“我寧某向天發誓從來沒有讓女子這樣喚我,也沒有對其他女子有過非她不娶的承諾,未然與我從小玩到大,可以為我作證!”
未然恍若正在走神似的,被寧初簫喊道才后知后覺地點頭,連聲保證自家公子說的話句句屬實。
“請葉姑娘信我,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情真意切,絕不會有半句謊話。”
寧初簫臉上的真摯,眼里的情意讓葉桑狠不下心再懷疑他,只能恨恨的念了一句上天真是不公平,長得好看的人說什么都讓人想去相信。反正女怨會再來的,她就等著女鬼來阻止她和寧初簫成親。
隨后的小半個月,眼看著葉桑住進相府,服從著成婚要走的流程,良辰吉日都定下來,喜帖也都發出去了,女怨卻再也沒出現過,葉桑等的心浮氣躁,每天在床邊綁完鈴鐺都要罵一句,“言而無信!明明說不會讓我得逞!居然慫跑了!”
畢竟真的這樣就嫁人的話,冥使大人心里還是有點緊張慌亂。
葉桑沒等來女怨,卻等來了另一個麻煩。因為皇城的貴族小姐們一封一封地往相府里發帖子,宴請寧公子未過門的葉小姐去她們府上做客,想互相認識一下。
相府幫她回信說忙著待嫁沒空去,帖子上話鋒一轉,說葉小姐沒空找她們的話,她們來相府找葉小姐也可以。
相夫人這下真的為自家兒子的魅力發愁了,拿著帖子和全家商量,“這一看就是懷安公主的意思,怎么擋也擋不住。”
相爺一臉無奈地說,“皇上一直很中意初簫做懷安駙馬,我先他一步把初簫的婚事定下來,最近處處看我不順意,我一直不敢多話。”
“讓爹娘為難了,初簫十分愧疚,唯一的好消息是太子殿下曾直言不希望我娶懷安,樂意見到我這樁婚事。”寧初簫一手掩面,嘆息道,“早知如今,以前就該低調些。”
葉桑暗暗想,就你那張臉,那身氣度,那招蜂引蝶的雙眼,想低調也低調不了啊。她開口打破這低迷消沉的氣氛,“公主想見我就見一面吧,反正我們消息都發出去了,她也沒什么可做的。”
“公主確實只能見見你而已,相府的面子她還是要給,只是小桑你不怕嗎?”相夫人關切道。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見過兩個國家的皇帝,見一個公主而已,不必為我擔心。”葉桑平淡隨意道。
“我們就在相府設宴,我陪著小桑。”寧初簫積極地說。
葉桑,“……我覺得你不來我會比較安全。”
相夫人和相爺也是這樣覺得,毫不留情地消滅了兒子的積極性,選擇由相夫人陪著葉桑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