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到這些舊事，蘇氏顯得很開心，完全忽略了于楠身邊的姜平然。她大笑。“那就好那就好。”

　　于楠：“姨婆身體好嗎？”

　　“好，一直都很好。”蘇氏拉著于楠的手，態度很親熱。

　　回神后的方氏建議道：“外頭冷，咱們進去聊吧。”

　　蘇氏才想著姜平然就在旁邊，一臉愧色。“小姐，真是對不住，年紀大了，眼神和腦子都不大好使了。光顧著說話了。”

　　姜平然淺笑，無所謂地搖搖頭。“無妨，你和阿楠多年沒見，應該的。”

　　姜平然先一步走進屋里，于楠過去接替了姑姑的工作，攙扶蘇氏進屋。在大堂外的一群人就這樣僵硬地看著她們四人進去。

　　待大家落座后，方氏譴退了所有丫鬟只留下她們幾人，青梅本欲離開，卻被于楠一手拉住。“你不用走。”該知道都差不多知道，不差這么點了。

　　蘇氏身旁伺候的姑姑都出去了，她不用嗎？“我，不太合適吧？”說完，隱晦地看了蘇氏一眼。

　　這就是她受姜平然器重的原因了，細心能干，關鍵從不好奇自己不應該知道的事。

　　于楠笑。“我姨婆在這，我說合適就合適。”青梅看了姜平然一眼，見她沒有反對，才安心留下來。

　　沒有了外人，她們三個隨便落座，蘇氏挨著姜平然坐下，一手抓著她一手抹著淚。“許多年沒見小姐了，小姐可好？”

　　“你看我這樣，哪有不好的？”她淺淺一笑，目光難得的溫柔。

　　方氏一直在狀況外，一品威遠將軍老夫人居然與小姐有舊，那個稱呼讓她始料未及。還有于楠，喊老夫人姨婆，看來很早之前她們就有這層關系了，她不知該驚該喜。

　　蘇氏連連點頭。“那就好。”目光看向疑惑的方氏，笑著道：“這是小姐的家人？”

　　姜平然頷首。蘇氏看向方氏的目光更加柔和慈祥。“算起來我和你同輩分，若你不嫌棄，叫我一聲老大姐就好。”

　　方氏惶恐起身。“老夫人客氣了，我還是尊稱您好了。”盡管蘇氏和小姐有舊，但那品級擺在那。

　　蘇氏無所謂，溫和道：“你習慣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轉而看向姜平然，輕輕挑了挑眉。她們相識多年，一個眼神便知對方用意，她笑意達底，顯然明白蘇氏的用意，蘇氏是在說方氏的性子軟和了些。

　　姜平然笑笑。如果她大限來的不是那么快，她當初也會勸著姜啟，現已成定局，多說也無用。

　　“我還從未見過小姐的家人呢。”蘇氏感慨，四十年前她離開姜平然時她告訴她，她還有家人子孫活在世上，若有一日他們危急，定會向她求救。本以為有生之年再無可能見面的蘇氏懷揣這句可能不會兌現的諾言等到今天。

　　姜平然笑。“如今你見到了。你可以有空常來看我。”

　　蘇氏連連點頭。“一定會的。”她親熱地拉起姜平然的手，白皙潤滑的手掌放在她的手掌心，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她微紅了眼眶。“小姐的手，還是這般纖細柔滑。”幾十年過去了，她的容貌一絲一毫從未改變。“而慧琳，已經老了……”正因為經歷了生老病死才有這樣的感慨，一個像雕塑活著的人，其中悲哀又有誰知。她眼眶又紅了，眼看淚就要掉下來。都已經是當太奶奶的人了，在姜平然面前，卻恍若幼年般任性自在。

　　姜平然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你一見我就要哭，下次哪里還敢讓你來？”

　　蘇氏破涕為笑。“我恨不得能天天看著小姐呢，小姐可不許這樣。”連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

　　“那你就別哭了。”姜平然笑到。

　　“好好好。”蘇氏連忙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想到為今日而來的正事。“小姐為何被封為縣主了？”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她十分震驚，只要有關姜平然這個名字，她都額外關心，在接到安平伯府直接遞給她的帖子，肯定是所想的那人無疑了。

　　姜平然一臉苦相。“一言難盡。”

　　蘇氏早就注意到今日姜平然一身耀眼的紅裙，整個人光彩奪目。她心中了然，怕是這張臉惹的禍了。她聽到些風言風語，大概和誠郡王有關。“這婚事，定下來了嗎？”在她心中，小姐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一想到她要出嫁，嘴上有點別扭。誰要娶了小姐，那就是褻瀆神！

　　姜平然搖頭。蘇氏松緩一口氣，沒定下來就說明還有余地。不過那人是誠郡王，這事就難辦了。“小姐有什么打算嗎？”

　　此時眼下做再多都無用。“先進宮見過太后再說。”

　　蘇氏明白她的用意，她是一品誥命夫人，時常進宮，與太后有幾分情面，到時進宮說話，能增加幾分籌碼。

　　姜平然隱晦地看了眼方氏，低聲道：“還有件麻煩事。”

　　蘇氏訝異，能讓姜平然說出麻煩事的，那定是不得了的。她正了正臉色，洗耳恭聽。“小姐，說說看。”雖然她們不一定能解決。

　　這事姜平然有些難以啟齒，于楠會意，站出來把來龍去脈說了遍。

　　蘇氏聽后驚訝地長大了嘴，方氏也是第一次聽，眼珠子都快要瞪圓了。蘇氏不太確定道：“消息準確嗎？”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于楠面色凝重。“消息準確無疑，現在封鎖藥王谷的就是御林衛。”

　　方氏和蘇氏看向姜平然。方氏傻愣了，突然覺得她身上突然多了層光環，深刻理解到紅顏禍國的真諦。

　　姜平然除了無奈嘆氣還能怎么表達？長得好看又不是她的錯。

　　蘇氏眼中劃過調笑之意。“所以，這兩兄弟爭到一個女人身上去了？”

　　方氏忍不住浮現出一點笑意，于楠和青梅都笑眼彎彎。姜平然這幾日已習以為常。

　　于楠接著道：“不過現在，皇上還未發現小姐的身份。”

　　方氏和蘇氏了悟。所以姜平然臘月初八一進宮就有可能暴露了。

　　這里能肆無忌憚開姜平然玩笑的也只有蘇氏了。“所以，小姐這是要做王妃，還是皇妃？”

　　于楠忍俊不禁。“說不準。”是啊，說不準。沒準是弟弟搶過了哥哥，又或許是哥哥搶贏了弟弟。

　　姜平然刮了她一眼，于楠立馬收斂。她心里早有準備，叫蘇氏來的原因不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