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很久以前看到過一段文字,大概說的是一對新婚夫妻,剛領完證,兩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褪下僵硬的笑容,滿眼迷茫的看著遠方,沉默不語。
我們一直都在對未來迷茫。我從我母親肚子里出來的那一刻我迷茫了,我當然得迷茫了,我都不知道我是個什么樣子,未來那么多年的時間我該咋過啊,于是我哇的一聲就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為了迷茫哭泣。
后來懵懵懂懂的被我母親教會了走路,教會了說話,時至今日我依舊清晰的記得上小學的第一天,我背著外公給我挑選的書包,站在學校門口,任由我的母親領著我走過來走過去,指著第三排說這個位置上課最舒服,邊上坐了一個同樣流著鼻涕的傻小子。
轉眼九年義務教育結束了,我選擇去了職高,我站在職高門口又是一陣迷茫,對于職高的負面評價也在腦海里,九年制義務教育也保護不了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做的選擇是否正確,我只是踏進了校門,參加了考試,回想起來,似乎每個人眼中深處都透露著迷茫。
后來又去了大學,想著大學可總是自由的了,我要像電影里的一樣談戀愛,打游戲,逃課,但游戲打了不少,戀愛沒談成,逃課也沒做過,倒是上課睡覺和高中還是一模一樣。
大學畢業,和好兄弟搭上高鐵去了上海,剛下虹橋火車站我站在原地,那是我見過最大的建筑物了,一眼望不到頭。放完行李,我和他走在南京路上,盡頭就是高聳入云的陸家嘴,四周建筑一個比一個高大,平日里商場只有一兩間大小的耐克阿迪都在南京路上有著巨大的一棟樓,看著樂高店里立柱上盤著的巨大的積木龍盤算著這里有多少塊積木。
四周路上眼花繚亂的LV,GUCCI,PRADA以及無數個我認不出來的奢飾品,在我的眼中,上海南京路,這個全國最貴的一條街之一,成為了無數張紙幣堆砌而成的繁華,充滿了泡沫與虛無,我在其中顯得突兀與格格不入,于是在這個時候我明白了,我本質上并不喜歡這些東西,如果我喜歡的話,那就和狗看見屎一樣,甩著舌頭就會奔上去,如果我喜歡的話,應該會甩開膀子,到了展示我自身能力的時候了,就像我在廚房的時候一樣。當時我的價值觀才慢慢的有了一絲建立:我不要迷失在追逐金錢的道路上。
很久以前我看了深夜食堂,后來我又喜歡去一家固定的咖啡店,和老板,熟客聊天,聊各種各樣的事情,聊我們過去的故事,聊游戲,聊女人。我大概是從那時候埋下一顆想要自己開店的種子,想要坐在柜臺前,為客人做上我畢生所學的美食,和客人聊聊天,聊各種各樣的天。于是我一直在潛移默化中去學習,去完善我這份理想,一直到去實現,去為了錢努力賺錢,為了實現這份理想。
又過了幾年,在懵懂中談了戀愛,我始終無法忘卻我第一段感情,到目前為止也僅此一段,她實在的教會了我許多,其實更多的讓我發現了我在愛情中的劣根性。我也聽說過見過許多混亂的,激情的愛情,直到一兩年后我晚上路過我的爺爺奶奶家,我想過去看看,我在窗口看著他們緊挨著坐在我爺爺手工做的椅子上看電視,兩個人白發蒼蒼,頭發已經稀疏,兩個人的皮膚松弛的已經不成樣子,我能夠清晰的看見我爺爺臉上的老年斑。他們依舊和我童年記憶中的那樣,時不時的交流著電視的劇情,看到我來了,同樣的是我奶奶起身歡迎,我爺爺翻箱倒柜找我愛吃的零食。
我從這時候才明白,這是我值得用一生去追求的愛情。
我們大多數人始終迷茫,亦或者追尋著那些虛無縹緲的LV,GUCCI,PRADA,然后在物質的世界中越陷越深,但我又有什么資格或者能力來評判他們的對錯呢?我們都在做著自己覺得對的事情,然后匆匆忙忙的過完這一生。我們迷茫,因為我們不知道我們做的是對還是錯。但是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性的恐懼,就選擇放棄開始嗎?我想這應該是很錯的了。因為對未來的不確定性的恐懼,我們拒絕愛情,拒絕努力,拒絕社交,拒絕一切,那么存在本身的奇跡也就被消逝了。
存在本身就是奇跡。我經常遙望星空,這么多的星系一眼望去,有著無數顆星球,我降臨在地球上,在這個時間,遇到了這些人,不就是奇跡嗎。我活在世上,短暫的比流星消失的還快,轉眼間我又會回到基本粒子的形態,最后的信息也會泯然于宇宙電磁亂流之中,我當下在我迷茫后做出的選擇,再差又會有什么關系。
前幾天和大哥聊天,聊到我們終其一生都在朝著九里前進(九里是我這邊的一個火葬場),說著他們公司的老頭子笑著說自己已經推開了鐵門,他問他爸:“老爹那我在哪里。”
他爹說:“你先起床再說。”
是的。
先起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