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三天后出來，我覺得自己發揮的還算不錯，應該能拿到靠前的名次。”舒菀之小聲說。

　　喻北澤笑了笑。

　　“名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在這次競賽中收獲了不少經驗，積少成多，厚積而薄發嘛。”

　　“北澤哥哥，我想問你……”

　　話說到了嘴邊，舒菀之還是打住了。

　　“問什么？”

　　喻北澤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猶豫。

　　舒菀之舌頭開始打結，“沒、沒什么，就想問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一會兒客戶請吃飯，稍微晚點。”

　　喻北澤把咖啡杯放下。

　　“我差點忘了，你在吃飯呢，那我先不打擾你了，晚點我們微信聯系。”

　　“好，北澤哥再見。”舒菀之說。

　　“再見。”喻北澤回道。

　　舒菀之掛了電話，心情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蹶不振。

　　“怎么，還是那個人？”

　　夜昭瑛知道那個人是誰。

　　舒菀之點了點頭，用叉子卷起意面，沒精打采的塞到嘴里，機械性的咀嚼幾下。

　　“看來這個人對舒姑娘而言很重要啊，每次跟他通過電話，情緒起伏都很大呢。”

　　左旌像是在做看圖說話，從舒菀之的臉上分析出了多種情緒變化。

　　舒菀之想了一下，問他們。

　　“我問你們啊，如果你們喜歡一個女孩子，都會有什么表現啊，會不會總是主動找話題，約她吃飯啊看電影什么的？”

　　三個人同時怔在原地，像是被人點穴似的，一動不動。

　　半晌過后，左旌反問她。

　　“看電影？那是什么？”

　　他忽然點醒了舒菀之，她連忙改口。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我重新問。就是假如你們喜歡一個女孩子，會有哪些表現啊？”

　　夜昭瑛每次說話都是直接點題。

　　“你想知道他是不是喜歡你？”

　　“就你嘴快！”

　　舒菀之討厭夜昭瑛的直白。

　　左旌雙頰微紅。

　　“這個你可能問錯人了，我沒有喜歡過女孩子，我跟殿下認識這么久，他應該也沒有。”

　　“你們都沒有？”

　　舒菀之難以置信。

　　“可是古代人不都是13、4歲就成親了嗎，你們都16、7歲了啊！”

　　“古代？”

　　左旌覺得自己已經跟舒菀之沒辦法交流了。

　　舒菀之一拍腦袋，“差點忘了，你們并不是古代人，而是異世大陸穿越過來的人，八竿子打不著。”

　　“雖然殿下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倒是有一個女孩很喜歡殿下呢！”

　　左旌一邊吃著意面，一邊偷笑。

　　舒菀之的八卦心一下子被點燃了。

　　“什么女孩子，是誰？”

　　左旌心直口快道，“九公主，夜闋心！”

　　“九公主？那不是他的姐妹嗎，我說的不是親人間的喜歡，是男子跟女子間的那種喜歡。”

　　舒菀之以為他沒聽懂。

　　左旌卻回道：“我當然知道啊，九公主又不是先皇親生的，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

　　“左旌！”

　　夜昭瑛的眼神忽而沉了下來，板著一張臉，看上去十分冷漠。

　　“切，我又不是焯輝大陸的人，還有什么事情不能對我說的，你之前不是還挺坦然的嗎？況且你們皇族中的那些事兒，我可管不著。”

　　舒菀之挺想再多聽一些關于他們的八卦，可是看夜昭瑛的這個樣子，像是要把他們吃掉一樣。

　　不敢再多問了，他可是個有異能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左旌小聲附在舒菀之耳邊說：“殿下不許說，我只能閉嘴了。”

　　“你們皇族，好像也挺亂的啊……”

　　舒菀之裝作若無其事，內心卻已經波濤洶涌。

　　夜闋心……

　　光是聽著這個名字，就覺得這位九公主應當是一位傾國傾城，相貌絕色的大美人。

　　忽然有點想知道她和夜昭瑛之間究竟發生過什么事情了。

　　“她的確沒有皇族血統，是父皇收養的一個女孩子，只不過這個秘密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小時候偶然在父皇和母后的對話中偷聽到的，她雖沒有主動跟我提過，但我覺得她本人應該也知道這個秘密。”

　　夜昭瑛倒是主動交代了這件事情，出乎舒菀之的意料。

　　“所以她喜歡你，你也是知道的，那你呢，喜歡她嗎？”舒菀之問。

　　夜昭瑛把墨鏡取下，紫瞳余光流轉，長長的睫毛在臉上印上兩片陰影。

　　“我沒有資格去喜歡誰，也不可能去喜歡誰。”

　　“為什么？喜歡一個人又不是犯罪，有什么不能的？”舒菀之問他。

　　“我小時候，一直被別人當成異類，皇族中很多人都不喜歡我，他們說我是災星，會給焯輝大陸帶來紛爭，我靠近誰，誰就會倒霉。”

　　夜昭瑛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舒菀之和左旌聽到。

　　舒菀之聽后，忍不住笑起來，“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情呢，原來是這個啊，我能理解你啊，因為我跟你一樣，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在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你？這是為何？”夜昭瑛不解。

　　舒菀之又挖了一大塊冰淇淋塞到嘴里。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地域歧視這個詞，就是你本來不屬于這個地方，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來到這里定居，當地人會根據你原本的家鄉來猜測你的家境，若是你的家鄉沒有當地經濟發達，他們就會默認為你是窮人，沒有他們優等，從而歧視你，用異樣的眼神打量你，甚至在你的背后竊竊私語。”

　　左旌反復呢喃著“地域歧視”這幾個字，搖了搖頭。

　　“沒聽過，不過我猜這應該并不是一個褒義詞。”

　　“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情況不同，但本質是一樣的。”舒菀之說。

　　“你也被歧視過？”

　　夜昭瑛的紫瞳逐漸變得柔和，看向舒菀之的眼神中多了一種與方才不同的情緒。

　　“何嘗是普通歧視啊，實際情況嚴重的多，我記得我小學的時候，學校訂的書本不夠，老師讓我們排好隊，說本地人站在前面，外地人站在隊伍后面，我當時都排到門外面去了。我看著桌子上的書本一本又一本的被領走，心里一直在默念，不會到我的時候沒有書了吧，那可怎么辦才好？”

　　“本來以為我杞人憂天了，書本怎么可能不夠呢，我不僅交夠了學費，還多交了很多借讀費呢，應該不會有這樣的顧慮吧。誰知道我心里還沒想完，老師真的告訴我們書本不夠了，讓我們剩下的幾個沒領到書的外地人跟別人借書回家復印，還用手推了我一把，我的額頭撞到了黑板，很疼很疼……”

　　舒菀之說著說著，眼睛都濕潤了。

　　左旌還想聽后續，連忙又問：“那然后呢，你怎么解決的？”

　　舒菀之苦笑。

　　“那時候家里窮，復印一本書好幾十塊錢呢，我爸媽為了給我跟弟弟交學費，平時省吃儉用的，所以我回家就跟媽媽說我不復印了，用手抄好了。結果那一晚，我跟媽媽一直抄到了深夜，每次想起她熬紅了的雙眼，我就很憎恨這個城市，為什么同樣是人，他們對我們這般苛刻！”

　　“那個老師長什么樣子，你還記得嗎？”夜昭瑛問。

　　舒菀之點了點頭。

　　“當然記得，我這輩子都忘不掉，我恨她，每次想起她，我的額頭還是疼的。”

　　“她不配當老師。”

　　左旌咬牙切齒，恨恨道。

　　“過去了那么多年，我依然放不下，而且我一直堅信，自己從沒有比當地人低下。”

　　舒菀之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滴，笑了，“你看，我現在過得很好啊！”

　　夜昭瑛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淚汪汪的眼睛微微出神。

　　這個女孩，比看上去的更加堅強。

　　一桌子的食物幾乎被一掃而光，他們三個像是餓了一個月的狼，好像吃多少都不會飽一樣。

　　舒菀之說：“你們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結賬。”

　　她拿著小票去了收銀臺，服務員掃了一下碼，說：“一共880元，謝謝。”

　　舒菀之故作鎮定，問：“可以手機支付嗎？”

　　“可以的，支付寶微信都可以呢，看你哪個更方便。”服務員回。

　　“微信吧。”舒菀之掃碼結賬。

　　完了之后心里忍不住嘀咕，“天哪，我第一次吃西餐吃800多，這兩個大佬果然名不虛傳。”

　　“好了，請收好您的小票，謝謝下次光臨。”

　　服務員小姐姐笑著說，把小票遞過去。

　　舒菀之嘆了一口氣。

　　“下次我可不敢再光臨了，吃不起吃不起。”

　　“好了嗎？”

　　左旌看見她回來了。

　　舒菀之應了一句，“走吧，我們去找典當行。”

　　她把手塞到背包里，反復摩挲著那幾塊金幣。

　　也不知道他們焯輝大陸的煉金技術如何，這幾塊金幣純不純。

　　他們大學城里就有一個典當行，這種店一般在古裝劇里出現的比較多。

　　現實里好像并沒有很多人愿意進去，反正舒菀之每次路過這里，都感覺冷冷清清。

　　沒什么人氣，也不知道里面具體都有哪些業務。

　　“這里就是典當行了？”

　　左旌跟在舒菀之的身后，看見前方店面上寫著大大的五個字“家珍典當行”。

　　舒菀之走上臺階，推開了玻璃門。

　　“是啊，有了典當行，就可以把金幣換成人民幣了，以后就不缺錢用啦！”

　　夜昭瑛沉默不語，老實跟在舒菀之后面，好像在這個世界里，只有舒菀之是個可依靠的人。

　　典當行的大廳內異常冷清，他們三個人進了門連個招待的服務人員都沒有。

　　舒菀之只好自己徑直走到前臺，總算看到了一個人。

　　老板看上去大概40歲左右，頭上卻已經白了一片，要么就是少年白，要么就是操勞過度累的吧。

　　舒菀之輕聲問：“請問，你們這里可以典當金幣嗎？”

　　“金幣？”老板來了點興趣，“當然可以，不知道您要典當的是純度多少的金幣？”

　　“純度我倒是不清楚，不過你們這里應該可以鑒定吧。”

　　舒菀之把五塊金幣從包里拿出來，放在玻璃臺上。

　　只是聽見了金幣與玻璃撞擊的聲音，那老板的神情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迅速將金幣拿到后臺。

　　“三位請先到那邊坐一會兒，給我點時間，馬上出來！”

　　老板慌里慌張的跑進了后面的一個小房間，不忘拉上門簾。

　　店內燈光昏暗，除了他們幾個再沒有別人了，不知道為什么，舒菀之有些忐忑，懷疑老板是不是騙子。

　　夜昭瑛說：“我們坐著等一會兒，不知道要多久。”

　　左旌點頭同意，跟在夜昭瑛的身后坐到了等候區的椅子上。

　　舒菀之精神繃緊，仿佛已經做好了跟偷襲者作戰的準備。

　　她筆直的站在前臺，放在桌面上的雙手忍不住上下敲動。

　　她往里面湊了湊耳朵，似乎能夠聽見老板在說些什么，語氣震驚，咋咋呼呼。

　　沒過一會兒，老板踉蹌著腳步跑出來，氣喘吁吁地問舒菀之。

　　“姑娘，我想問問您，這些金幣，是通過什么渠道得來的？”

　　“什么渠道？這個……”

　　舒菀之思索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老板沒等她說話，聲音顫抖著。

　　“我這個典當行也開了不少年頭了，據我所知，最高純度的黃金只能達到99.99%，可是你方才給我的這幾塊金幣，含金量居然達到了100%！簡直可以說是奇跡了！”

　　舒菀之也很詫異，她雖然不是很了解黃金的行情，可是市場上謠傳的一些“24K、萬足金”她還是聽過的、

　　說是100%，但其實也只能達到99.99%。

　　如果剛才那些金幣含量檢測準確，豈不是說明真的有24K黃金的存在了？

　　“老板，你確定嗎？”舒菀之需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確定！我當然確定！”老板毫不猶豫的回道。

　　舒菀之尷尬的笑了一下，問：“那我想問一下，這五塊金幣能夠當多少錢呢？”

　　“你們確定要換成現金？”

　　老板詫異極了，如果他擁有純度為100%的黃金，肯定像珍寶一樣供奉在家中，哪里還急于將它們花出去呢。

　　“是啊，我們有急用，你看能不能幫我們換成人民幣，大概多少錢呢？”

　　舒菀之眨巴著眼睛，烏溜溜的瞳孔像是浸泡在牛奶中的糖球。

　　老板猶豫了一下，將舒菀之上下打量了一番。

　　若是單看她一個人，或許還會心生懷疑，不過當他看清楚她身后坐著的那兩名少年時，他才打消了念頭。

　　戴墨鏡的那名少年雖然沒有說話，可單從氣質來看，就不像尋常人家的孩子，或許這些金幣……

　　老板點了點頭，說：“剛才我稱了一下，一枚金幣25.8克，按照市場價來算就是25.8乘以240等于30960元。”

　　“這么多？”

　　這個數字完全超出了舒菀之的預期。

　　她語氣中帶著欣喜，“好，那我們就按照這個價交易吧。”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讓外界人知道這幾塊含金量達到100%的金幣，光是拿出去競拍就能拍出天價了。

　　老板看他們年紀尚輕，一看就不了解行情，又是一副急需用錢的樣子。

　　他又說：“我給你32000，就當給我自己買一次開拓眼界的機會。”

　　“可以嗎，那太好了，謝謝你啊老板！”舒菀之傻乎乎的跟他道謝。

　　老板搖了搖頭表示沒什么，轉過身回了剛才的小房間，不一會兒就拿出了幾疊百元大鈔出來。

　　“把錢收好，你們從我這里出去向右拐200米就是存款機，現金放在身上不安全，自己多注意啊。”

　　“知道了，謝老板提醒，那我們就先走啦，以后我們可能還會多來幾次。”

　　舒菀之把錢接過來塞到書包里，招呼夜昭瑛和左旌離開這里。

　　老板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猜測他們三個人的身份，卻始終想不出個眉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