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食客進了后院,一看那里的布置,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叫出聲來:“哇!這里面還真是雅座啊,除了吃飯,還帶免費洗腳?”
一個上前看仔細,還用手指試了試水溫:“不對呀,怎么水好像是冷的?”
另外一個也覺得不對:“這椅子都放在這邊靠墻擺著,和洗腳盆隔著一張桌子呢,怎么洗腳?誰有那么長的腳?”
他捏住鼻子,深吸一口氣,作思索狀:“難道是一邊吃飯,一邊看人洗腳?”話剛說完就感覺后腦勺又被敲了一下。
人家責備他:“只有你有好胃口,一邊看人洗腳丫子,一邊喝酒吃菜。”
胖妹在前面聽到動靜,進來告訴他們:“這幾個大盆子里的水,是鍋凈哥哥用來洗碗的,不是洗腳的。”
幾名食客聽了后一齊點頭,表示弄明白了,有人還不忘互相打趣取笑一番:“就你那熊樣,吃個快餐都想帶免費洗腳,你以為你是誰呢。”
椒香和呼一刀麻利地炒好了幾個菜,由拎壺沖和胖妹端著送到了雅座。
幾名食客趕緊起身伸手接過來擺好,一人擺好小酒杯,還不忘招呼拎壺沖:“莊主要是不嫌棄,一起坐下來喝一杯?”
拎壺沖看了看那瓶宮廷玉液酒,趕緊搖頭退出去了。
拿酒瓶的食客不由感嘆:“其實,這里真的是雅座好吧,都要麻煩拎壺少莊主來給我們上菜,真是有些擔不起。”說完用力一擰——
“啵——!”一聲響,瓶蓋被打開了,四散的不只開瓶聲,還有一股濃烈的酒香,鉆進了每一位食客的鼻子,并迅速傳導到每一個汗毛孔。
每一個人,不管是開瓶的,或是擺碗的,還有已經開始夾菜張嘴的,都覺得渾身如同被電擊一般,猛地一個激靈,像個木頭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呆立不動。
呆立了兩分種后,幾個人又同時動起來,都是拼命扇動鼻翼,閉著眼貪婪地捕捉空氣中的每一個酒精分子。
又過了三分鐘,開始有人說話了——
第一個食客說:“我看到了陽光。”
第二個食客說:“我看到了藍天。”
第三個食客說:“我看到了宮殿!”
第四個食客說:“我看到我的皇子們!”
第五個食客說:“領著我的皇子們的,是我的皇后、貴妃和婕妤!”
再過了兩分鐘,有人睜開眼睛,迅速搶過酒瓶把自己的小酒杯倒滿,又迅速地送到自己嘴邊,突然又像想到什么,趕緊放慢動作,把嘴唇湊輕輕湊上去,輕輕抿一口,在嘴里來回流淌回味,流遍舌上每個味蕾后,才戀戀不舍地輕咽下去,睜開眼來,嘆一聲:“這,這,這應該真的是宮廷玉液酒吧?”
其他人也先后都倒滿酒杯嘗了一口,然后一致贊同:“喝這酒,真的是帝王般的享受啊!”
有人感嘆道:“想不到,二十元就享受了一番帝王的味道!”
“噓——!”有人從陶醉中先反應過來,提醒大家,“不會是拎壺莊主搞錯了吧?那我們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肯定搞錯了。”其他人都贊同,“雖然我們以前沒有喝過什么宮廷玉液酒,不能肯定這是什么酒,但就憑這酒品,絕對不是二十元能買到的。”
有人便說:“那——,我們要不要提醒一個拎壺莊主啊?”
“不急!”另外一人趕緊阻止,“就算你以前跟拎壺沖比較熟,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他現在還不知道弄錯了,不如我們將錯就錯,再花幾十元買幾瓶帶走,可不是賺了一大筆?等走的時候,再隱誨地告訴他行不行?這樣既賺了酒,也不能說我們太貪心啊。”
“對對對!”其他人都同意,“也不要多了,我們每人帶一瓶回去就行。”
幾個人商量好了,正好看到胖妹端菜進來,于是立即叫酒:“啊——小胖妹,今天我們幾個高興,麻煩你再給聯,哦,不,給我們拿五瓶那個二十元裝的散酒來。哦,最好是那種用‘宮廷玉液酒’瓶子裝的。那種瓶子好看,我們都喜歡那個瓶子。啊,對了,麻煩你快點好嗎?”
完了,真的被椒香姐姐說中了,胖妹放下菜盤子,趕緊去告訴椒香。
呼一刀很生氣:“這幫家伙,真是起貪心了!”
椒香冷看拎壺沖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
拎壺沖真的是在椒香面前就什么主意都沒有,急紅了臉:“那怎么辦?”
“我去揭穿他們,讓他們好看!”呼一刀把鐵鍋往灶臺上用力一甩。
椒香按住他輕聲說:“別沖動,別嚇著其他顧客了,再說,他們也只提出買五瓶,也不算太黑,我剛才已經想好了,讓我去好了。”
炒好一個菜,椒香親自端著盤子進到后院,笑著和大家打招呼:“雅座就是不一樣啊,今天大家吃飯速度比平時慢了不少。”
幾位食客也堆笑臉回應:“今天不是叫了一瓶二十元的散裝酒嘛,喝得興致來了,索性喝個痛快,想再給大家一人來一瓶,老板娘怎么沒有讓小胖妹送過來?”
還給老娘裝糊涂!椒香咬咬牙,不過還是笑著說:“是這樣的,那個拎壺酒莊啊,剛才打電話過來了,問拎壺少莊主今天下午是不是喝多了,裝酒的時候糊涂了?是不是把一些原裝酒當作散裝酒給搬過來了?我們剛才就趕緊查了查,真的發現有好多都是原裝名酒,趕緊都先撤柜了。大家知道的,那個散裝酒裝到酒瓶里,是隨便擰上蓋子,而原裝酒都是有塑封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原來人家已經發現了,幾名食客頓時心情不好了。
椒香還沒說完呢:“記得你們剛才買了一瓶,還沒喝吧?可不可以先讓我看一下包封?如果弄錯了,那可虧大了,原裝的宮廷玉液酒,那可真是一百八一杯,兩千塊一瓶啊。要是真的弄錯了,到時候要收你們兩千塊一瓶,我肯定過意不去嘛。”
原來是要看包封,最先提議再買幾瓶的人趕緊低頭看了一下地上,把那膠封環踩在腳下,對椒香說:“酒已經開瓶倒了一半了,不過,當時就沒有看到什么膠封啊。”
椒香扇動鼻翼,說一聲:“嗯,這后院酒氣真香。”
那人趕緊接著說:“不會吧?剛才我們喝的會是宮廷玉液酒?我怎么喝著——跟二鍋頭差不多呢?”
有人端起酒杯再抿一口:“好像還兌了一點白開水?”
這回他的后腦勺沒被人拍了,人家只是也端杯抿一口,說:“你平時不喝酒的哪里嘗得出來?肯定沒摻水,不過,也就是一般的高梁酒罷了,我以前總是喝這個,啊——還是熟悉的味道!”
他又對椒香解釋:“今天老板娘菜炒得真好!我們興致來了,所以想再喝幾瓶,不知道還有沒有,要不,我先把酒錢給你?”
說著,他便把手往口袋伸,卻不拿出來,只驚呼一聲:“哎呀,我飯卡呢?難道我今天忘了帶飯卡出來?你們帶錢了沒有?幫我先墊一下。”
除了一人,另外三個都和他一樣,都喊忘了帶飯卡。
椒香便笑著對那拿出飯卡的人說:“幸好你帶了飯卡,要不然,我還以為你們五個也是想來吃霸王餐呢。”
這話似乎提醒了這些人,其中兩個可是中午聽說了昨天晚上拎壺沖趕跑食街五雄的事,更讓他們后悔起來。
其中一個把飯卡搶過來,問人家:“這卡里還有多少錢?什么?只剩一百了?那還是別喝酒了,加兩個菜吧,酒喝多了傷肝。加兩個什么菜呢?就炒個尖椒豬桿和麻辣豬心吧。”
既然人家都說不再買酒了,椒香也就趁勢收功了,笑著說一聲:“酒喝多了,確實要補補心肝。”轉身走了。
呼一刀見椒香回來,一邊炒菜一邊低聲問:“怎么樣了?”
椒香把油倒進鍋里,很輕松地對呼一刀說:“沒事,人家已經不買酒了。”說話間,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身后的酒柜,那上面,也只賣出幾瓶啤酒而已。
呼一刀翻動炒鍋:“沒吵架吧?好像還挺安靜的。”
椒香回道:“沒有,都沒有明著說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了。”
呼一刀呵呵一笑:“本來一直都只認為師妹是個潑辣女子,但從昨晚和今天看來,真遇上事,師妹倒是冷靜得很啦,佩服佩服。”
椒香輕哼一聲:“大排檔的事都擺不平,還想開大酒店?”
“那我這個直腸子是比不上咯。”呼一刀笑著搖頭,突然有一個念頭,“這拎壺公子聽說平時都是豪爽放浪的,但一見到師妹就有些畏畏縮縮,完全相反的兩面,這倒和師妹有些像了。你們倆還真是有緣!師妹啊,你這么厲害,以后還是要多讓一讓拎壺公子啊,我覺得和他另一面交朋友開心一些。”
“你講點別的咯!”椒香立即制止他,并向正在餐桌上收碗的拎壺沖望一眼,說,“你看他這兩天干的事,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反不如鍋凈老實木訥的好。”
呼一刀把菜倒進盤里,看了看門外,說:“你說,今晚鍋凈怎么到現在還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