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么喊成收酒瓶了?被那小妹帶歪了!
拎壺沖剛想換個詞,山腳下卻傳來一陣歌聲:“郎在那高山吼一嗓,妹在這河邊洗衣裳。哥哥你要是收酒瓶,妹家還有三十三。”
嗯?哈哈,好玩,這里的人也愛唱山歌!
拎壺沖站起身來,猛喝兩口,對著山下扯開嗓子:“哥在高崗往下看,妹在河下洗衣裳。天色昏暗早回家咧,小心虎豹和犲狼。”
山下回應:“手中緊握砍柴刀,高山深潭任我闖。上山老虎聞風逃,下水蛟龍泥里藏。你是不是要收酒瓶子嘛?”
好大的口氣!拎壺沖大聲回道:“今天不收了,收滿了,都裝不下了,下次再來。”
山下回道:“那你發癲喊么子收酒瓶?你要找的兄弟,叫么子名字嘛?”
拎壺沖再次扯起嗓子:“一川更比一川急,一山還有一山高。要問我兄弟是哪一個,大名叫做呼!一!刀!”
“叮鈴鈴”一陣車鈴聲響起,一高大男子騎著二八大杠從山路上轉過來:“哪個找我?”
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拎壺沖高興地跳起來:“兄弟,你是來接我來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來找你耍?”
“你是拎壺沖?少莊主你穿這身到鄉下來,店里沒什么事吧?”呼一刀雙手一捏皮剎,一只腳撐起自行車,看著此時拎壺沖一身布衣,還以為他是從椒香園出來,身上的服務員著裝來不及換。
拎壺沖不解釋:“大哥,我要到你家耍一個月,歡迎不?”
呼一刀忙道:“歡迎倒是歡迎,就是最近事兒多,怕沒時間陪你。”
“啥事?還是鼠患蝗災什么的?不怕,我陪你一起!”拎壺沖胸脯拍得“呯呯”響。
“先不說這個。”呼一刀朝山下喊一聲,“妹娃,哥兄弟找到了,先回家咯。你早些回去。”
說完他又轉頭再對拎壺沖說:“小心,到了這邊,你不要隨便和妹娃對山歌。”
“為什么?”拎壺沖覺得剛才對歌開心得很,妹子也豪氣得很。
呼一刀解釋道:“各地風情不一樣嘛。你在這塊地方,要是不注意,隨意和妹子對情歌,萬一對上了,人家看上你了,你可就一定要把人娶回家!”
拎壺沖顯然很意外:“還有這樣的?不要都說要兩情相悅,歌聲約定再議親嗎?”
呼一刀警告道:“說了風俗不一樣,人家對歌詞的理解也可能和你不一樣。也許你還認為在試探,人家已經認為你答應了。如果她認定你,你卻說沒想好,那她可就認為你欺騙感情,就別怪人家不客氣了。”
拎壺沖便有些小緊張:“那確實麻煩,可不敢了。”
呼一刀把手掌作刀虛晃一揮:“你要是想跑,人家砍柴刀就會架到你脖子上。”
“小聲點,快跑!”拎壺沖趕緊推動自己的自行車。
呼一刀笑了:“你緊張個啥?你剛才又沒有和人家對情歌。我只是先提醒你一聲,就怕你們城里人玩得花,到鄉下有可能惹事端。”
拎壺沖不樂意了:“哥不是那種人!”
呼一刀調轉車頭:“走,回家,天都要黑了。店里大家都還好?”
“都還蠻好的,就是包租婆要漲房租。一下子要漲百分之五十,她真的是想錢想瘋了。”拎壺沖也跨上自行車要走。
呼一刀剛啟動的自行車立即停下:“那怎么辦?”
“那就不租她的屋!”拎壺沖回答得很有底氣。
“你說的好輕巧。”呼一刀再問,“到哪里去租幾家連在一起,又保證盒飯有生意的地方?”
拎壺沖猶豫一下,說:“反正有更好的地方,至于具體怎么回事,我不能告訴你。我要保密。你不要再問我。”
有這話就行,呼一刀不問,知道拎壺沖是直腸子,看來是有保密承諾,不能讓他為難,再說,憑拎壺酒莊的實力,幾間門面相信也是小事。
再次啟動自行車,倆人一邊騎一邊說話,太陽便漸漸要落山了。
夕照余暉下,東邊山坡上有一個女子身影,翹首向路這邊望著,看到倆人騎車過來,便雙手攏在嘴前喊一聲:“呼一刀!”
“哎!回來了!”呼一刀趕緊應一聲。
“那是誰?”拎壺沖記得呼一刀說過家里只有兩兄弟。
呼一刀告訴他:“那是我媳婦,昴大妮。”
“啊?啊啊啊啊啊!”拎壺沖連人帶車翻倒在路邊。
“當當當當”幾聲響,又有幾個酒瓶打碎了。
呼一刀趕緊停車:“兄弟,山路崎嶇,小心駕駛啊!”
“哥,怎么幾天不見,你都娶上媳婦了?”拎壺沖大受打擊,趴在地上很痛苦。
“嗐,怎么說呢?”呼一刀把拎壺沖的單車扶起,“咱鄉下人,不像你城里人玩得花。這,差不多也就得了,能過日子就行。”
拎壺沖不解:“你不是想做我姐夫嗎?怎么這么快就有新歡了?”
“喂喂喂!話不要亂說啊。當著大妮的面,你可千萬不要開這種玩笑。”呼一刀本來已經伸手來拉拎壺沖,這時趕緊縮了回去,“說了就是你們城里人玩得花。我只不過是覺得冰語姑娘好看,又有本事,免不了想多看幾眼,就被你媳婦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還不是我媳婦。”拎壺沖抓住呼一刀的手,跪在地上不起來,“哥,你教教我,為啥你找個媳婦這么快,我找媳婦就那么累?”
“那你怎么還說我想做你姐夫?這種事我還想向你請教呢,英俊瀟灑又多金的拎壺少莊主!”呼一刀摔開拎壺沖的手,“咋地,你這次出來,又是被椒香趕出來了?”
“那倒也不全是。”拎壺沖爬起來,把老爹的吩咐輕聲告訴呼一刀。
“哈哈哈!”呼一刀給聽樂了,“我覺得你爹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這樣,就安心在這里陪我一段時間吧,正好我一個人出去打探也無聊。”
山坡上,昴大妮本來往這邊走了一小段,猶豫一下后,又退回去,消失在山坡后。
進了昴家雞場,呼一刀向拎壺沖一一介紹昴家人和呼小二,嗯,還有大黑二黑和大黃小黃。
“這就是拎壺酒業的少莊主?”呼小二也是看著拎壺沖一身布衣打扮感到疑惑,“少莊主,你這是要到鄉下來搶我們飯碗嗎?”
“不是不是,我是來請你們喝酒的。”拎壺沖趕緊去揭自己的兩個竹筐。
他掏出一個空酒瓶。
他又掏出一個空酒瓶。
他再掏出一個爛酒瓶……
呼一刀給看傻了:“兄弟,你這今天一路上就喝了這么多?我看這兩筐,都不夠你自己喝兩天啊。”
拎壺沖連聲解釋:“不是不是。這是我路上收的舊酒瓶。我今天可沒喝多少,葫蘆里都還沒喝完呢。哎喲……”
昴嬸忙上前來:“慢點,慢點!碎玻璃都割到手了。大妮啊,還不快去拿雙手套來!”
小心清好玻璃渣,拎壺沖拿起那一對宮廷玉液酒,恭恭敬敬呈給昴叔:“叔,這是小子孝敬您老人家的。”
昴叔只看了一眼牌子,就連忙退身避開:“這可不成。這太貴重了,老漢受不起這大禮。”
拎壺沖勸道:“叔,這也就是我家自己釀的家常酒,值不了幾個錢。”
昴叔再退一步:“我知道是你家釀的,可這不是你們拎壺酒業的頭牌酒嗎?我受不起,受不起。”
這,這可咋辦?
有了!拎壺沖換個說法:“叔,您就當這是給我呼一刀兄弟和嫂子的婚慶酒好了。”
這——昴叔看向呼一刀,人家這樣說話,收不收就是女兒女婿的事了。
呼一刀倒也干脆:“拎壺沖兄弟不是外人,也就別客氣了。貴就貴點吧,反正也就這兩瓶。他平時喝酒就跟喝水一樣。我們就當他送了兩瓶水。
拎壺沖放心了,還是好兄弟會說話。
昴叔一使眼色,昴大妮就一臉幸福地上前來,道聲謝,從拎壺沖手里接過酒去里屋了。
拎壺沖又拿出四瓶好酒送上:“叔,這些酒不太貴,你喝著耍。”
那還是貴啊!不過算了,既然女婿說話了,昴叔也不再推辭。
拎壺沖指著剩下幾瓶好酒和大量簡裝平價酒,對呼一刀和呼小二說:“這些酒,就給我們兄弟平時喝著玩,雖然便宜些,但量大管夠啊。”
昴小妮有話說:“拎壺少爺不公平,你送好酒給了我大姐夫,為什么沒有好酒給我二姐夫?”
啊、啊,二、二姐夫?意外太多,拎壺沖腦袋轉不過來了。
呼一刀在些不好意思地摸頭:“這個,昴叔是這么個意思,但還要看小二和二妮的意思。”
呼小二就很不好意思地垂首摳頭發:“這個,我覺得二妮唱起山歌來,可真好聽。”
昴二妮早就閃人不見了。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呼一刀要生氣了。
為什么你們找媳婦都是幾天就成了,我忍氣吞聲快一年了,還是不行?
你們太不夠意思了!
還,還,還是個會唱山歌的媳婦,還唱得真好聽!
老天,求求你給個機會,給些安慰。我家其實也住在城外。我也是鄉下人啊。
昴小妮站到拎壺沖跟前,仰著頭問話:“喂!少爺你說話呀,到底送不送嘛?”
“啊,送,送送送。都是自家兄弟,要一視同仁。”拎壺沖忙拿出手機來,“今天沒帶,我叫人過兩天送過來。”
“小妮子別胡鬧!”昴嬸忙過來拉開昴小妮,對拎壺沖說,“拎壺少爺不要和小孩子見識,哪能讓你一再破費呢,還專門叫人送過來。”
“嬸,不麻煩,正好送酒下鄉,順便收酒瓶。”拎壺沖已經撥號出去了。
打完電話,拎壺沖順便問呼一刀:“你電話怎么好多天都打不通,都是關機。”
呼一刀一揮手:“嗐,山里信號不好,我那手機又舊了,用不了半天就沒電了。我索性關機保存電量,有事我再主動打回來。”
晚上,三個小伙同睡一屋,有的沒的扯幾句后,拎壺沖問:“你說的蝗災鼠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一刀把前些天的事說了一遍,又道:“這些天我到處找,又發現兩大群老鼠,雖然比起頭回遇到的少了許多,也不敢攻擊人,但正常情況下,老鼠怎么會這么大群大群的行動?”
拎壺沖猜:“難道要地震了?”
呼一刀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擔心。這里是鄉下啊,蝗災鼠患鬧起來,那咱種田養雞的,可怎么活呀?這些天,我都看到好幾個地方糧田草地被啃禿了。”
呼小二插一句:“蝗蟲暫時不用多想,現在天氣涼了,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呼一刀嘆口氣:“可老鼠不一樣,下雪天也會出來覓食,最可怕的是一旦成群,是真的敢攻擊人和畜禽的。小二,你在雞場里要時時小心。”
呼小二應道:“放心,咱家斗雞雖然是吃素的,可葷的也來之不拒。”
呼一刀又說:“拎壺沖,你既然來了,我們索性明天再去遠一點的地方瞧瞧,帶上干糧,一走走幾天,沒問題吧?”
“沒問題!”拎壺沖答得很響亮,“我正想瞧瞧,幾萬只老鼠聚在一起到底是個啥樣。”
呼一刀提醒:“你可不要太小瞧它們,那些家伙行動起來動作還是很快的,而且是群起而攻。”
拎壺沖答道:“我知道。我也不是光喝酒不吃菜的。”
呼一刀想起一件事:“拎壺沖,你們家酒場糧田也在鄉下,不會遇到鼠患吧?”
拎壺沖想了想:“應該沒事,我家酒場和你這都離得太遠,在香滿城的另一邊。就算遇到鼠害,我家里工人多,大部分都是豪爽漢子,不可能讓一群老鼠給欺負了。”
“要是毀你家糧田,怎么也應付不過來,總要損失些。都說老鼠偷油,不知道會不會偷你們家酒窖里的酒。”呼小二突然想起一件似乎有些趣味的事。
呼一刀笑一聲:“不知道一只老鼠能喝幾兩不醉。”
拎壺沖也笑:“我家的酒,放倒個百萬只老鼠,應該不成問題。”
說完這話,拎壺沖又想起一件事:“呼一刀,都說你會燒斗翅大盤雞,我都還沒嘗過。你明天是不是做一份,招待一下遠道而來的兄弟啊?”
“行,明天我試著再做一份。”呼一刀一口答應。
呼小二忙提醒道:“哥,你不是說現在那些斗雞,都暫時不要吃嗎?”
呼一刀道:“我想試試,不用超級斗雞,就用普通公雞做一份,看看是什么效果。”
呼小二不信:“你以前不是用普通公雞做過嗎?就是因為不行,才試著養斗雞的。”
呼一刀笑道:“這不是配方改良了么?再說你哥又修煉了這么久,廚力有提升。當然,最主要是那些斗雞,我現在都舍不得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