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花架子！”郭文生面無表情。蘭音與瓊音卻有些生氣，瓊音停下手，看著郭文生，蘭音面帶輕微的怒色看著郭子儀，出聲：“子儀。”

　　“是。”郭子儀眼神在桌子與屏風之間轉了三圈，最終還是提著劍以郭文生跟不上的速度砍向屏風，屏風應聲折成兩段，瓊音撥動琴弦，宛若劉水撫過耳旁。

　　 “三十個金豆子。”蘭音將郭文生面前的酒杯倒滿，再舉著自己的酒杯輕輕舉起。

　　“不錯，胡笳十八樓的先生都不錯。”郭文生滿意了，此杯放下，就帶著郭子儀告辭。

　　蘭音讓人進來將這屏風送出去，可惜之情溢于言語：“可惜了，這還是夢安國皇上還是晉王是送來的雙金牡丹屏風，可是大才子鄧勐題詩的。”

　　“師傅說的是夢安國現在的皇上？”

　　“是的。”蘭音拿了根凳子坐在瓊音面前，“前幾日問你是否有平反的念頭，便是因為我與拿國主算得上是同輩關系。”

　　 瓊音側著臉，疑惑的看著蘭音，隨即釋然：“師傅，如果你游歷到不期城時，我還沒做出行動，便就此罷了。”

　　“想好了？”

　　“不知道，師傅，我們是永遠抓不住自己的，即使有機會，不過是老天爺開的玩笑而已。”瓊音行禮告辭。

　　蘭音呆坐在原地，有些事都明白，也都有答案，卻還是期待別人走出自己沒有走出的那一步：“沐浴。”她對著空氣中吼了聲，很快就有兩個輔秀端著浴桶與一籃當季的花進來，“下去。”蘭音接過那籃花，撒氣似的胡亂倒進水中，“原來我也是個不守規矩的。”

　　“今天的藥呢？”瓊音停下手中練習新曲的手，問著進來的輔秀。

　　“少秀，你已經習慣喝藥了，自今日開始你可以不必再喝寒藥了。”

　　 “這么快，這藥都喝了十年了，已經習慣了。”瓊音喝了口水，繼續練習。

　　“少秀，今日郭少爺會來。”輔秀收拾著一旁小桌上的碗筷。瓊音撥弦的手停了，“師傅應該會很開心的。”瓊音有些不安，不過很快她又接著撥動琴弦。

　　仍舊是酉時，帶著各種秘密的人坐滿了三十六間房，唯一有變化的就是曲和人。太鼓領奏，曲兒柔和，同一時間所有樂器加入，五位舞女身著輕紗，腳腕上纏著串鈴，隨著節奏一顛一頓，偶爾拍掌惹人注意，這個過程沒有歌女的唱誦，半個時辰后結束。

　　“瓊音，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回到箏院，蘭音就叫住了瓊音。

　　“師傅，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有些慌。”瓊音轉過身，看著蘭音，突然就流淚。

　　“孩子……”蘭音將瓊音抱住，“我知道你會經歷些什么，我都懂。”

　　“你趕緊將眼淚擦掉，一會兒你還要帶著人進來。”瓊音沒有回答，發狠的點頭將眼淚甩出去，蘭音過來將瓊音哭花的妝補好。

　　“輔秀，焚香。”

　　 “好久不見。”

　　“不過是兩年而已。”瓊音接過郭子儀手中的箏玩件，轉身帶路，“家族還沒為你相中好姑娘？”

　　“我決定從武了。明年是這一屆最后的一關。”

　　“你會成功的，去看看師傅吧。”瓊音走到屏風后，依舊奏起清涼的小曲兒。

　　“師傅。”郭子儀跪下行禮。

　　“郭公子，你已經不是我的徒弟了。”蘭音自己倒酒喝上，“你想打破胡笳樓的規矩？”

　　“規矩不就是讓人打破的嗎？”郭子儀沒有在意，從很久以前就把有意讓瓊音離他遠一些。

　　“你愿意不代表你的行為會讓我們輕松。”

　　“可是誰不樂意？”郭子儀透過屏風想看清瓊音的表情，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我不樂意，作為瓊音的師傅，我想說瓊音也不樂意。”蘭音擺出副送客的態度。

　　“師傅，就此別過。”見對話無法下去，郭子儀只好行禮離開。

　　“你最好不要做其他事。”蘭音定定地看著郭子儀的后背，就和二十年前玟音一樣。郭子儀定住，沒一會兒摔門而去。

　　郭子儀在瓊音房前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把信放在門前，順著月光溜走。瓊音回來拾起信，點上一根燭光，細細讀：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請給我一封回信好嗎？有些事無意打破，卻還是忍不住。元聞

　　瓊音抱著信想了一陣，武狀元？有機會見到圣上，也許會幫助我的家族平反，這些事如果不在乎，誰會記得？第二日醒來，瓊音就將信寫好，放在枕頭下，悄悄約了郭子儀出來，將信交給他。

　　“等一下。”郭子儀叫住瓊音，“我這里有一枚梅花簪。”郭子儀從懷里掏出來，瓊音猶豫了一會兒，郭子儀直接將梅花簪插入瓊音的發間，“我回去再看。”

　　“公子！”瓊音目送著郭子儀與他的隨從離開。

　　“瓊音？”蘭音出現在瓊音身后，“把握好度！”蘭音離開，瓊音有些難過，如果想繼續活著，總會有些雜念，“對不起。”

　　瓊音望著南方，那是不期城的方向，最后的記憶停留在一群手里拿著長槍的不期軍和他們硬邦邦的盔甲上。“花期可凋，零木可碎，銀月終待故人。

　　月色可期，銀白如鏡，鏡下他鄉故人。”瓊音往回走，“一首詞送你，待你的好消息。”

　　第二年年初，新秀少秀交替，有了一個小小的儀式，再然后，就是新秀選擇地方尋找下一批少秀。

　　“這里有十八個地方，你們誰先來。”這一次主持的是蘭音，因為到了交替這一年，誰都不想給自己找事做。

　　“我要去不期城。”瓊音第一個說，其余的看著她，然后有一個姑娘站了起來，“先生，我想去蕃尼部。”大家都把答案說了出來。

　　“好，明天開始，三百六十五天后所有人以及你們的少秀必須到達這里。”

　　“是。”十八人行禮，才離去收拾東西。

　　“瓊音。”箏院中，蘭音叫住瓊音，“過來抱一下吧，自從你被我選進來后就很少了。”

　　“師傅……”瓊音面臨分別，眼眶濕了，這么多年來她塑造了一副寡情的模樣，卻是最多情的一個，所以她害怕！

　　“別哭了，師傅在這里等你呢。”蘭音松開瓊音，轉手將瓊音的眼淚擦掉，“瓊音，記住，你是胡笳少秀，沒人能夠欺負你，只要你守規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