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點,城市開始蘇醒。
環城高速上,蘇藤正開著車,旁邊他的助理打著哈欠,翻看著昨天晚上采集到的線索。車里放著整點新聞,還好,沒有媒體報道昨晚的殺人案,蘇藤松了一口氣,他做好了最安全的保密工作。
“蘇隊長,你覺得陳木那家伙可信嗎。“助理在一旁問道。
“懸乎,“蘇藤搖搖頭,“我不知道那家伙是真有本事還是就那兩下子,他既然是宮教授看好的學生,應該不差,但是我覺得他經驗欠佳。“
助理沒再說話,看著資料發了一會呆。突然說到:“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把陳木的資料調出來徹底查一查嗎“
蘇藤笑道:“我現在可沒空和一個學生犯渾,要查你自己去查吧。“
正說著,車下了高速,穿過了街區,駛進了一個大院。助理看到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動物組織研究中心。蘇藤解開安全帶,對助理說道:“進去以后什么也別說,聽我的。“助理點了點頭。
蘇藤也沒和保安打招呼,徑直走上了中庭,上了樓梯,“昨天晚上,我把動物毛發的事情告訴宮教授之后,他建議我來這里一趟,應該能找到問題的答案。“
來到二樓,是一間又一間的化驗室。蘇藤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念到:“207,走。“他們和一個又一個研究人員擦肩而過,那些人也不看他,似乎這里來警察是件常事。
接待蘇藤的是個中年的婦女,戴著厚厚的眼鏡,目光好似能把人穿透。“從你提供的動物毛發組織來看,確實是大型犬類的毛發,根據我們的成分檢測來看,家養犬的可能更大,我們更偏向于西北地區養殖的獒類,但不一定是藏獒,內蒙古也有獒,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鑒定。“
“那您能確定本市很難見到這種犬類嗎。“
“基本上是,本身獒類偏貴,能養的起的不是普通人家,除此之外,只有獒類養殖場,不過那家廠我記得建了不超過1年,從毛發看,這種獒屬于壯年,那個養殖場還不大可能一年內把獒養的這么大。“
蘇藤點點頭,“如果從動物毛發入手的話,范圍可以縮的很小,”助手望著蘇藤,說道:“我可以前去按照這個方向去調查,花費時間不會太多。”
蘇藤默許了。
幾十公里之外,陳木坐在操場上的觀眾席上把昨天晚上的命案告訴了陳子凱和魏小嵐,兩人聚精會神的聽完,還沒有表達各自的驚訝,陳木就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也就是說,宮教授是協助破案的,你呢,就是一實習觀摩的對吧。”陳子凱說道。
陳木點點頭,說道:“那個在現場的什么蘇隊長,特別看不起我。要不是宮教授在一旁解圍,我都不知道我多尷尬。”
“當官的都這樣,我爸有時候也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挺煩他的。”魏小嵐甩了甩頭發,只要一提到她那做官的父親,她就有點頭疼。
“那案件有什么進展嗎?”陳子凱問道。
“我哪里知道,我就是在現場呆了一會,沒參與到他們的討論。”陳木說道。他看著遠處逐漸凋零的樹葉,發起了呆,整個案件一點點的在他腦海中回放,感覺他錯過了什么。
“就憑你那邏輯推理,你把你想到的給我們說說吧,我們想聽聽你的見解。”魏小嵐看著陳木說道。
陳木看四下無人,閉上了眼睛,有條不紊的說道:“首先,我打賭兇手一定不是乘坐電梯離開的,那幾層的監控是壞了,但是電梯的監控是獨立的,他一定是走樓梯,樓梯的監控和每層的監控是連著的。如果那個蘇藤能想到這一點,一定要去搜查樓梯,很有可能找到作案工具什么的,但我覺得兇手丟棄作案工具的可能性不太大,關鍵是,樓梯常年無人清掃,上面有一層灰,兇手經過肯定會留下痕跡,這是線索。
“關于尸體,兇手的聰明之處就在于他把警察的目光轉移到了水族箱上,就連宮教授也認為水族箱是本案的關鍵,其實不然。我翻閱了死者留下來的資料,水族箱的水起到的是處理實驗體的作用——”
“什么實驗體?”陳子凱忍不住打岔。
“忘給你們說了,死者是一個生物學家的助理,這個生物學家研究的是人體和哺乳動物的嫁接,可惜他的實驗案例無一例外都死亡了,對于失敗的實驗體處理方法就是扔進水里淹死。”
“也就是說,這個助理也被做實驗了?”魏小嵐問道。
“難說,講道理助手不會是小白鼠。而且,這起案件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殺人,要是處理實驗體干嘛要在身上捅這么多刀。我的猜測是,兇手利用水族箱放了一個煙霧彈,所有人都在乎水族箱,可是,我的側重點在尸體上。首先,鑰匙被偷了這是一個小細節,三號鑰匙,它的含義有待考證。從傷口看,兇手是第一次作案,但是兇手力大無窮,我隱隱約約有種感覺,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兇手和這個生物學家做的實驗肯定有某種聯系!”陳木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
陳子凱點了點頭,而魏小嵐直接陷入了沉思。
陳木突然站起身來,把兩人嚇了一跳。
“我想返回案發現場。”
“我看懸了,案發現場一般都是封鎖起來了,除了警察一般人進不去,除非你讓宮教授帶你去。”陳子凱抬頭看著陳木。
“這個點兒教授應該在上課,我不能去打擾他。”陳木又坐了下來。
“陳木,有句話我覺得不應該說,但是你必須得警惕一下,”魏小嵐擔憂地說道,“你覺得為什么宮教授要讓你去案發現場,他的得意弟子有很多,為什么偏偏給你打電話?”
“當然是想讓陳木長長見識啦!這種機會那么難得,況且當時已經是半夜了,可能宮教授恰巧看見我們回來了吧。”陳子凱馬上說道。
“魏小嵐的意思是……宮教授,他……”陳木一點一點地斟酌詞句。
“他想把你卷到這起兇殺案里!”魏小嵐小聲喊到。
“不可能!”陳子凱馬上反駁道,“我雖然對宮教授不熟,但是也聽陳木聊起來過,他絕對不是一個處心積慮的人。”
“說實話,一開始我也考慮過,可是,”陳木望著魏小嵐,“我和他沒有任何利益關系,我是否參與到這起案件和他是沒有關系的。”
魏小嵐嘆了口氣,不再說話。陳木也沉默了一會,自從昨晚回去后,他就沒有睡好,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兇殺現場的畫面,以及,那具令人作嘔的尸體。
過了一會,三人站起來,陳木看了一下表,說道:“我想去找宮教授,順便問問他的想法。”
“我們陪你一塊去。”其余兩人不約而同地說道。
果然,宮教授剛剛下課,正在收拾教案。見陳木他們敲門,點了點頭讓他們進來了。
“我知道你還在想昨晚的兇殺案,你一定挺關心結果,”宮教授看著陳木,“不過,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了,警察的力量可比我這老頭子厲害多了,哈哈。”
陳木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教授您都能一眼看穿我了,說實話,我對兇殺案不怎么感興趣,我只是好奇現在警方調查到哪了?”
“這個啊,我給蘇隊長提供了一個方向,現場發現了某種犬類動物的毛發,我讓他按著這個查下去,結果有收獲。”
“犬類動物的毛發?”陳子凱在一旁驚訝道,“兇手或者死者養狗嗎?”
“不知道呢,”宮教授抓了抓為數不多的頭發,“我覺得都有可能。”
“那宮教授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我們先告退了。”陳木說道。
“行行行。”
陳木趕緊拉著陳子凱和魏小嵐離開了辦公室,走出去20步,陳木壓低聲音說道:“我說什么來著,那個生物學家做的實驗肯定和這個案件有關系。”
陳子凱點點頭,陳木徑直走到樓梯口,對兩個同伴說:“無論如何,今天晚上我必須回案發現場,我覺得我好像遺漏了什么東西。”
“我覺得你應該聽宮教授的話,你不應該再參與到這件事情了,你的對手是殺人犯,不是別人。”陳子凱說道。
魏小嵐也附和著說:“你怎么能保證兇手不會重返現場,到那時誰去救你啊。”
陳木誰的話也沒有聽,這么多年來,只要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攔得住。他走的飛快,陳子凱和魏小嵐得邁大步才能跟上。陳木心里想好了,兇手一定也會重返案發現場,以滿足他殺人之后的快感。但是他做的不是抓住兇手,而是,驗證自己剛才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想法。
“要不我們先去食堂吧,下午我得策劃一下畢業論文了。”魏小嵐低頭看著表說道。
昏暗的房間,搖晃的燭光,肖震靜靜地抽了一顆煙,這是最后一盒煙了。他站起身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雖然年齡才20歲,但滿臉胡須以及一撮又一撮的白發,把他的年齡往后推了20歲。狹小的房間里擺著一臺筆記本,這臺筆記本已經連續工作3天了,主板滾燙滾燙的。屏幕上,是一個中年人的資料,肖震連續盯著他看了三天三夜,把他的外貌特征徹徹底底地記了下來,而現在,肖震完全不屑于再看他。
他慢慢地在鏡子前吞云吐霧,兩只眼里充滿了一種別人難以企及的滄桑。
肖震熄滅了煙,看著中年人的照片,猛的把電腦瞬間合上,發出了金屬與金屬猛烈碰撞的聲音。
“我接下來就去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