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之巔,蒼黑的巖石之上,散落著堅冰,在漫長的夢境之后,風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必須醒來,唯有走向虛度,那一切的迷糊才可能得到解答。
頭頂的天宮,若隱若現,那是從夢境之中投射出來的,真實,也不真實。
而他所在的這座山峰之下,便是天道之主的歸葬之地。
他可能是千古宇宙以來,唯一一個真實存在過的九級生靈,在風的推演之中,他也可能是所有的過往生靈,包括自己。
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望著這個正在演變的新世界,眾生皆在其中,但他們卻也只能身在其中,他們被剝奪了踏出這個世界,進入宇宙的夢想。
宇宙在天道的力量下,變得極其的危險,若不是虛度的存在,這一世宇宙恐怕早已葬入了歷史的煙云之中。
風輕輕一嘆,揚起大手,失落的先劫劍自遠方破土而來,失落的鼎冠,自遠方轟鳴而來。
“君王……”
這當真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名字,站在最高的地方,承受著最深刻的孤獨,走向最沉重的道路,高高在上,也孑然一身。
風戴冠執劍,走下昆侖。
途中,他看到了被冰封的毀滅之主,三頭六臂九眼,他和那位三位一體的生靈,有著深刻的相似,只是,毀滅之主,是活著的,他強大而隱晦的生命力蟄伏著,在等待一個時機。
“天帝。”三宮浮現出來,向風行跪拜之禮。
“起。”風淡淡道。
“天帝將如果處置毀滅之主的真身?”
從她的言語之中,風可以清楚地聽到“擔憂”,她知道毀滅之主是何種存在,有著何其強大的力量,這樣的封印,根本無法將其永遠禁錮起來。
彼岸花可以令他失神一次,但絕不會有第二次。
“他的自我蟄伏在了夢境世界,在等待一個時機,但其體內強大而隱晦的生命力是我此刻的力量無法磨滅的。”風沒有消滅他的辦法,也沒有消滅他的力量,他呈現此種狀態,也是因為他自身的疑惑。
三宮低頭,她已經明白。
“天災死了。”半晌,她才低聲說道。
“是的,這個紀元的真實生命,又少了一個,希望她已經明白,夢想永不破滅的真意。”風道。
“……我想,她早已明白,她的夢,由我來延續下去……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這眾生也將會延續這個夢想。”
風點頭:“是的,所以我要守護這個世界,守護這些夢,去尋找可以擊敗毀滅之主的道路。”
擊敗毀滅之主,就意味著,戰勝沒落的天道,更正這個宇宙內固有的秩序,也意味著,戰勝生命自我之中的毀滅性,更或許,也意味著,戰勝了天道之主的無盡道生。
要實現這三重意義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艱難無比。
但風,不能被這可怕的困難所迷惑,他必須堅信自己的道路,在這宇宙的末日下,力挽狂瀾!
“天帝要離開這里?”三宮問道。
“是的。”風點頭。
離開這個世界,外面就是暗無天日,陰冷冰涼,充滿了毀滅的宇宙,這片宇宙,對于生靈早已充滿了敵意,孕育者無數滅殺生命的契機,身入其中,無異于刀尖上行走。
風望向這片天地之外,被毀滅之主剝離的毀滅力量,物質,氣息……縈繞在這個世界的周圍,在等待著他們的主人。
這仿佛和多年前一樣,他仰望著星空,踏出這片土地,在宇宙星海之中,尋找人生的道路。
只是這一次,他已經變得清晰,知道自己要去何方,欲所為者何。
但實際上,這都是同一條道路,相同的始點,相同的終點,而第一次,自己似乎是失敗了,被阻擋在了虛度之外。
這一次,自己可能再也承受不起失敗。
“你要走了?”
這時,從遠方傳來一個聲音。
是小可愛,墮落成帝的生靈,一切都可以將她輕易擊敗,但這一切又恰恰成就了她。
她飛一般地沖過來,眼中露出了太多的委屈,還有淚水。
風知道,她在宇宙的毀滅環境下,能夠活下來,是多么的不易。三大永恒世界,無數小世界,那么多帝靈,大帝,輪回大帝都死了,但她,就是活了下來。
風摸著她的腦袋,她老是弱弱地哭著,永遠像個孩子,永遠也成長不起來,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就像是當時黑暗大帝說的,活下去,才是唯一對的事。
這天地,這宇宙,要我死滅消失,但我偏偏要活下去,即便活得有多么的不盡人意。
“每一次見到你,你好像都在哭。”風笑著說道。
小可愛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道:“你要走了,誰來保護我們,誰來保護這個世界?”
“你們啊。”
“我們?”
小可愛表示深深的懷疑,當毀滅之主登陸此界的時候,自己只能躲得遠遠的,眼睜睜看著天災被殺死,幸虧三宮擋住了他的去路。
風點頭:“對,就是你們,無論遇到什么,只要你們活下去,就是在守護這個世界。”
如毀滅之主所言,灰燼沒有夢想,但只要有人活著,夢想便永不熄滅,這個世界便會被夢所守護著。
“就這么簡單?”小可愛驚訝地問道。
“是的,就是這么簡單。”風點頭,然后道:“你放心,這絕不是我最后一次站在這片生生之地上,即便……即便我要死,也會落葉歸根,重回此地,這也是我的生生之地!”
小可愛一聽,急忙搖頭:“你不會死的,你這么強,你永遠不會死的。”
風笑了,或許在極道門人的內心,自己就是這樣,永遠強大,永遠不死,這應該已經成為了他們夢想的一部分。
“好了,我要走了。”
小可愛,依依不舍地退了回去。
風看向這個世界,道:“猴子,明月,該走了!”
一聲之后,海邊的礁石之上,一塊石頭轟然炸開,一條金燦燦的猴子猛然蘇醒,他歡呼一聲,沖向天際,一根烏金鐵棒自海中升起,隨他而去。
在莽莽山脈之中,一個小姑娘睜開眼睛,她踏出洞府,腳踩萬道玄法尺,化作一道流光,直向昆侖。
“哈哈哈……你終于醒了,我等你好久了,就等著與你再戰宇宙!”遠空之中,猴子人未到,聲卻已經落在了地上。
“是的,我就沒見過這么能睡的修道之人。”明月道聲音也隨之傳來。
“二位,久違了!”風揚聲道。
兩道身影齊刷刷落在了風的近前,猴子對著風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這睡了一覺,氣勢遠勝往日,妙哉!”
“你終于進化為了八級生命,怎么,敢進虛度了?”明月道。
風點頭,“是的,唯有虛度,才能釋我心中的疑惑。”
猴子仰天望去,道:“不過,此時行路,天色不好。”
他說完,一躍而起,跳出十萬里高,舉起烏金鐵棒,一棍子轟了出去,這件宇宙重器爆發出恐怖的力量,撕開圍繞在世界周圍的毀滅氣息,露出幽暗的宇宙空間來。
“走吧,我已經等不及了!”猴子扭頭說道。
“好!”風縱身一躍,跳出這片永恒世界,立身毀滅的狂潮之中,剛剛被猴子擊退的毀滅重新涌了過來。
毀滅之主,在宇宙走向毀滅的過程之中,汲取的龐大能量,大部分都在這里,將這片空間壓縮成了一個口袋,只有一個缺口,可以出去,但需要強大的力量。
風立身其中,感受到了無比巨大的壓力,就像是整個宇宙的苦難都擠壓在了自己的周圍,無盡的哀傷,痛苦,陰冷……
猴子狂舞著鐵棒,驅散那些涌動而來的毀滅氣息。
風抬起了手,他整個人瞬間看起來變得模糊無比,夢幻真身,夢與道的完美結合,反哺肉身,天地人神鬼,五度合一,勢與道的互相貫穿,一拳轟出!
這一拳的炸裂,在空曠的宇宙之中回響,爆發出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宇宙,同時,也給永恒世界點亮了一顆太陽。
風的眼前,一條大道通透,直向宇宙深處。
“走吧!”
風走向前方,猴子收斂了鐵棒,明月看得清楚,這才是真正打開了道路,一躍緊隨。
此路直通曾經的星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