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車廂里坐著一個中年婦人,正挑著布簾一角,審視這一隊新來的騎兵,和江岳的目光對上后,并沒有放下簾子回避。
看來這是一個護送任務嘍~
江岳收回目光,心中暗自揣測,早就聽說曹丞相有人*妻之好,今日一見,果然口味很重,這個中年婦人保養的還不錯,但是姿色平平,也不知出自徐州的哪家豪門大戶,值得為她擺出這么大的陣仗。
“那是丞相府中的秦媼,上面通著天呢,有什么吩咐,江君不可怠慢。”丁斐身為千石高官,不但笑瞇瞇的沒什么架子,還很熱情的為江岳介紹情況。
倒是冤枉了曹丞相!
搞清這幾個人的身份后,江岳知道自己鬧了烏龍。
這的確是一個護送任務。
護送的對象卻不是那個被稱作秦媼的中年婦人。
正主現在還在幾百里外的壽春,秦媼、丁斐和卞秉從連崗聚乾坤門對面的許都趕來,正要去壽春接人,但是袁術剛剛敗亡,這一路上不太平,就臨時從曹休、曹真那里調來一隊虎豹騎充當護衛,江岳碰巧攤上這個差事。
無所謂,走起!
有經驗拿就行,曹丞相到底喜歡什么口味,江岳并不關心,丞相府專門派秦媼來接人,可見這件事多半還是和女人有關。
離開下邳后,眾人一路曉行夜宿,辛苦奔波,離壽春越來越近。
連續幾天朝夕相處,江岳驚訝的發現,丁斐在這個隊伍里竟然是個打醬油的,很像后世里蹭團出國考察的公款旅游,雖然官職不低,卻是一個撒手掌柜,快到壽春的時候干脆玩失蹤,一連幾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這一隊人馬中真正做主的,既不是千石黑綬的丁斐,也不是手眼通天的秦媼,而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別部司馬卞秉。
這就有些奇怪了。
別部司馬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中級軍官,芝麻大小的職務,在丁斐和秦媼面前應該聽命行事,可是一路上無論大事小情,都由卞秉發號施令,而且態度大咧咧的,并沒把丁斐和秦媼放在眼里。
丁斐和秦媼也像喜歡受虐的抖M一樣,不但對此毫無異議,而且表現的非常狗腿,卞秉說往東,他們絕不往西,卞秉說打狗,他們絕不攆雞。
曹丞相的身邊人,果然骨骼精奇,與眾不同!
“秉公是卞夫人的胞弟。”魏襲一語道破其中的奧秘。
擦!原來是曹丕的老娘舅,難怪這么牛氣。
卞夫人就是后來的魏武卞皇后,曹操的嫡妻,曹丕、曹彰和曹植的親生母親,換句話說,卞秉就是曹魏集團的何進,標準的外戚貴族。
這么牛的出身,怎么一把年紀了,才混上一個別部司馬?
“秉公驍勇善戰,屢建戰功,軍中將士無不敬服,但是因為卞夫人這層關系,反倒一直無緣升遷。”
魏襲提起這件事,臉上滿是敬意,一直壓著卞秉不給他升官的,其實就是曹丞相本人,據說是為了杜絕親眷悻進之路,給朝廷百官做一個榜樣,所以才讓他受了委屈。
江岳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杜絕悻進只是一方面,曹丞相最主要的用意,還是從源頭上杜絕外戚專權的可能,曹家子弟和夏侯家子弟一個個提拔的飛快,難道就不是悻進嗎?
知道卞秉的身份后,江岳的態度一如既往,沒有什么變化。
人不求人一般高,卞秉雖然是曹家“國舅”(曹丕稱帝后,他的確就是國舅),和江岳也沒什么關系,況且卞秉整天板著一張臭臉,一副很不好相處的樣子,哪怕上桿子去拍他的馬屁,估計也沒用。
江岳不去,自有人去。
馬三飽趕路之余,沒事就湊到卞秉跟前,各種的巴結討好,屢屢遭人白眼卻甘之如飴,江岳說他的時候還振振有詞。
“背靠大樹好乘涼,只要搭上秉公的關系,榮華富貴要什么有什么,這么好的機會你不把握,還來扯我的后腿?”
“問題是,人家根本就不愛搭理你。”江岳言語如刀,一刀扎心。
“是啊是啊!唉,秉公身份尊貴,平日里想要巴結他的小人肯定很多,拍馬屁的手段如果沒有過人之處,很難打動他……”馬三飽喟然長嘆,一副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感慨模樣。
他這幾天熱臉碰上冷屁股,滋味實在不好受,說到氣憤之處,忍不住口沫飛濺,痛罵世風日下,趨炎附勢的小人太多,他們就像見到臭肉的蒼蠅一樣圍著權貴打轉,結果把這些權貴都慣壞了,不給他馬三飽留半點機會。
“瞧你那點出息!”江岳笑著罵道:“咱們加入虎豹騎后,還會見到很多大人物,難道要一路巴結過去?”
“那怎么行?我又不是反復無常的小人!早晚有一天,我會讓秉公感到我的誠意……你不要誤會啊,我這么做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咱們兄弟的前程。”
“明白!你加油吧。”江岳做了個握拳加油的動作,拿起斷柙刀和精鋼短斧,轉身出門,不再理會這個腦子進水的家伙。
月掛半空,四野無聲,
來到驛亭后面的一片空地,江岳擺開架勢,開始每天晚上的例行訓練。
先練基本功,以后世的訓練方法為基礎,再加上一些自己的改進,對力量、體能、協調性、反應速度等等進行全方位的鍛煉,因為缺乏訓練器械,有些科目只能因陋就簡,江岳對此早就習慣了,用一些土辦法加以替代,訓練效果也不差。
練刀的時候一路平砍,輕易不再用砍頭刀,練習砍頭刀的經驗值高一些,但是那點經驗值已經無足輕重,江岳只想盡快提高基本刀法,盡快適應這把斷柙刀。
咄!咄!咄!
單調的出刀收刀,每一組訓練都要重復上百次,稍微休息一會,再開始下一組訓練。
時間悄悄的溜走,空地上,只有江岳一個人在孤獨的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