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萊厄斯抖落了身上的積雪,大踏步地踏上了審判廳猩紅的地毯。對于這個諾克薩斯最高的軍事審判法庭,達克威爾還是下了不少本錢的。審判廳的桌椅都是用的上好的紫檀木制作的。大廳內四根金碧輝煌的柱子撐起一個圓頂,仿佛撐起的是整個天穹,上面還覆蓋著一層琉璃瓦。大廳的四個角落里都有純金打造的燈架,拱衛著中間的更加華麗,雕刻著更加繁復花紋的大燈架。不過審判廳里是沒有燈的,光源是高價從各處搜集的夜明珠。審判廳的地板也是用的上好的大理石。
余喬站在最中間的審判席上,長長的頭發遮住了雙眼,使得德萊厄斯看不出余喬在想什么。不過德萊厄斯也沒有怎么在意。他在余喬離開他安排的農莊的時候就知道余喬要來干什么。但是卻沒有阻止他,德萊厄斯覺得余喬還是太幼稚了,在銳雯常年的庇護下,余喬的世界觀太過單純,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和險惡,還停留在正義和邪惡的這種幼稚的區分上。德萊厄斯覺得有必要讓他見識一下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面,所以才沒有阻止余喬來諾克薩斯,甚至余喬在地牢里受到非人的折磨的時候,都沒有去看他一眼。
只有經歷了這些殘酷的事情,余喬才能快速的成長起來,不然就只能成為他人的犧牲品,既然他是銳雯身邊的人,那么就不允許平凡,他是注定要站在銳雯身邊的人。
德萊厄斯坐在了旁聽席的一角,沒人敢坐到這位兇名遠播的將領身邊。作為諾克薩斯武力的代表,德萊厄斯是諾克薩斯最強大的人,沒有之一。他最為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第一次打仗的時候,便用手里的巨斧削掉了那為統領的頭顱。
因為當時軟弱的統領在面對敵軍的時候竟然下令要撤退,德萊厄斯不接受這份屈辱,他用手里的巨斧殺掉了那位統領之后,帶著士兵們獲得了一場屠殺一般的勝利。也就是這件事讓他聲名大噪并且得到了軍中很多人的支持。
他用武力征服了諾克薩斯的軍隊,凡是有他的地方,基本上沒有打過敗仗,并且他還未帝國解決了一個數十年都沒有結局的禍患,那是一群高傲且善戰的居民,他們在諾克薩斯這么久的侵略中一直不屈頑抗,最終被德萊厄斯所率領的軍隊拿下,雖然戰況相當慘烈。也是因為這場戰爭,達克威爾陛下親自授予他諾克薩斯之手的稱號。
德萊厄斯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仿佛睡著了一樣,審判廳內也沒有喧鬧聲,畢竟這一場審判來參加的都是帝國的高層,軍銜稍微小一小點的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
突然,審判廳的安靜被打破了,即便是有頭有臉的各級將領也忍不住竊竊私語,不用看都知道,是帝王勃朗·達克威爾到了。今天皇帝陛下穿的,是一件刺金的審判長袍。其實諾克薩斯的皇帝歷代都有審判廳最高審判長的職位,只是一直都沒有什么大事需要皇帝親自審判。
達克威爾拿起桌上的小木槌敲在了桌子上。“呯”大廳里迅速地安靜了下來。
“現在,我勃朗·達克威爾正式宣布,審判正式開始。”達克威爾嚴肅地說。
“我,艾彌絲坦,代表諾克薩斯軍事法庭,對余喬提出以下指控。1.臨陣脫逃,膽小如鼠,拋棄戰友。2.污蔑上級,陰險狡詐,手段下作。”艾彌絲坦站起來,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臺詞,只要定了余喬的罪,他就再也沒有后顧之憂了。
“余喬,你可認罪?”
“哈哈……哈哈哈哈,我本無罪,為何要認?臨陣脫逃?那場戰爭中我殺敵12然重創8人,何來臨陣脫逃一說?污蔑上級?污蔑哪個上級?艾彌絲坦嗎?他又不算我的上級,更何況我哪里污蔑他了?就是他在山脊看著我們被敵軍包圍不僅沒有救援的意思,還點燃了那些化學藥劑讓我們跟敵人同歸于盡我這樣說有錯嗎?”余喬厲聲地說。
“既然你不是逃兵那我問你,你是怎么活著回來的?”達克威爾眉頭一皺嚴肅地問道。
“當……當然是將軍保護我我才活下去的。”
“好,那么我問你,既然是銳雯保護你活下去的,那么銳雯是生是死?”
“自然……自然是和我一樣活下來了。”
即便眾人心里已經有了譜,但是在親口聽到余喬承認的時候,還是引發了軒然大波。旁聽席一下子沸騰了起來。德萊厄斯也可惜地嘆了口氣,余喬……還是太年輕了啊,銳雯是生是死這還只是個猜測,并沒有人在這場戰爭結束后親自看見銳雯,即便是有傳聞但是只要余喬一口咬定是銳雯拼著犧牲自己保護他出來的,那么就沒人可以拿他怎么辦,但是現在余喬卻承認了銳雯是活著的。生而不歸的諾克薩斯將軍在一個月內既沒有回來也沒有傳出什么消息的話,按照律法是叛逃罪啊,現在不管余喬是不是逃兵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上面的將軍已經叛逃,那么作為銳雯親兵的余喬,怎么都不可能再活下來了。余喬啊余喬,你還是太年輕了啊,從來都不會謀而后動,僅憑著一腔熱血向前沖,現在吃到苦頭了吧,希望你以后能記住這個教訓吧。
“沒想到那家伙竟然還沒死,真是便宜她了……”
“對啊,命真硬,比蟑螂都還頑強,那么厲害的化學火焰,聽或者回來的士兵說連人的骨頭都燒化了……”
“那銳雯現在怎么算,算是叛逃了嗎?諾克薩斯叛逃了一個上將?這可是天大的笑話……”
眼看著旁聽席越來越熱鬧,甚至有著控制不住的趨勢。“肅靜!肅靜!”達克威爾大聲地說,并且手里的木槌重重地敲在紫檀木桌面上。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喧鬧。
“余喬,既然你說銳雯將軍沒死,那么她現在在何處?”
“我……我不知道。”
“好,那我問你,你們那場戰斗發生在納沃利省附近,請問你是怎么走過這幾百里地并且穿過征服之海這么快回到祖安的都城的?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你?說出這個人的名字!”
“我……”余喬知道是德萊厄斯把他安排在農莊的,目的就是要余喬不要出來,可是自己不聽話,他告訴自己銳雯將軍已經死了?這怎么可能?余喬昏睡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銳雯將軍的身體溫度,還能感覺到銳雯將軍摩挲過自己的臉頰,將軍絕對不可能死的,自己要去諾克薩斯,要為自己和強軍討一個公道。但是由于余喬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判斷已經捅下了不小的簍子,難道現在要把德萊厄斯拖下水嗎?說是德萊厄斯把自己帶回來的?余喬絕對不是這種禍水東引的人,既然現在的局面是自己造成的,就得自己收拾爛攤子。
“沒有人幫助我,是我自己走回來的。”
“哦?”達克威爾不怒反笑,“你說你是被銳雯將軍救下才活下來的,那么銳雯將軍人呢?有沒有證人?既然沒有人證無證那么只能斷定,你,就是逃兵。你說你是自己從納沃利省回來的,那么請告訴我你一個逃兵是怎么穿過那么多關卡并且還能安然地坐上抵達諾克薩斯的郵輪?”
“余喬。”達克威爾緩和了一下臉色,“說吧,把那個人的名字告訴我,告訴我的話,或許我可以考慮給你減刑。”
“沒有。”余喬堅定地說道,“沒有人幫我,我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欸?這樣嗎?真可惜。”達克威爾惋惜地說,“現在我來宣布審判結果。”
“1.免去銳雯諾克薩斯上將軍銜,更名為放逐者,若見此人,殺無赦,憑此人頭可領取賞金一千萬。2.按照諾克薩斯律法,叛逃者的原部隊應被施以絞刑處死,所以余喬,將于本次審判結束后帶到刑場實施絞刑。3.余喬有窩藏內奸的罪行,罪加一等,死后不允許收尸,不允許安葬,要把他的尸體懸掛在城墻上暴尸七天,以儆效尤。”
達克威爾親自宣讀了余喬的處決書。余喬笑著,他沒辦法抵抗這些人,他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接受,真不甘心吶,明明自己是受害的一方,卻要承擔起加害者的懲罰,這個不公平的世界,真想毀掉算了啊。
德萊厄斯站起身來,他已經沒辦法繼續幫余喬了,雖然承諾過要保護余喬,但是余喬太過的偏執,自尋死路,怪不得他。現在是皇帝陛下親自宣讀的處刑書,即便是身為諾克薩斯之手的他,也不能改變諾克薩斯審判廳的處決意見,除非……
一道紫色的光柱突兀地出現在了審判廳里,站起來已經準備離開的德萊厄斯又重新坐了回來,他從那道紫光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這個余喬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德萊厄斯有點想不通,明明已經這么多次的接近死亡,但是每次都有人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難道這小子身上真有我們看不見的那種,所謂的氣運的東西?
紫光漸漸散去,露出了一個紫色皮膚的光頭法師的身影,他裸露著上半身,從軀體到臉上都穩著不明意義的花紋,他的背后背著一卷巨大的卷軸,卷軸上散發著神秘的韻律。“咳咳……咳咳。”光頭法師像是剛剛從老舊的閣樓里爬出來的一樣,身上散發著一股腐朽的味道,并且有好多的灰塵。
“是……你嗎?瑞茲法師?”達克威爾試探性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