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璽十六年春,西郊獵場。
崇安帝一聲令下,狩獵便正式開始了。青年中善騎射者策馬挽弓,期望在狩獵場上一展風采。
“愛卿,你覺得場上誰能拔得頭籌啊?”崇安帝問駱相國。
“永世公主素善騎射且勤勉刻苦,臣以為永世公主極有可能獲勝。”駱相國。
“駱相國,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公主縱然騎射雙絕,也不過是個女子,如何比得過本王的那些侄兒,依本王看,翊王是中宮嫡出,且自小得皇上看重,拔得頭籌者非他莫屬。皇兄,你說是不是啊?”彭城王。
提到翊王,崇安帝贊許的笑了一下,但并沒有說什么。
彭城王不屑的覷了駱相國一眼,駱相國不卑不亢的低眉不語,皇帝神色看不清喜怒。場上氣氛有些僵,閔廣權很有眼色的岔開話題。
“皇上,今年的新茶。”閔廣權奉上茶盞。
“新茶難得,也給彭城王和駱相國沏上一盞。”皇帝。
“臣弟是粗人,就喜歡喝烈酒,品不來這些個茶啊水的,就不糟蹋皇兄的茶了。”彭城王。
“茶道深遠,若得其法裨益無窮。罷了,朕也不勉強你。”皇帝。
坐在彭城王身側的彭城王妃給了彭城王一記眼刀,彭城王方才收斂了。
閔廣權給了身后的奉茶宮女一個眼色,奉茶宮女便走開了。
“姐姐,我怎么瞧著方才彭城王說的不是狩獵,倒像是皇位啊?”奉茶宮女玉沁說。
“多思無益,我們只要侍奉好皇上便是。”奉茶宮女慧中。
“等會兒把這宜城醪給彭城王妃。”慧中。
“是。”玉沁。
宜城醪擺在彭城王妃眼前時,彭城王妃頗為溫和的沖玉沁點頭致意,玉沁連忙伏低身子回禮。
獵場上。
行至密林,身旁無人,蕭允宸放慢了速度,馬兒很有靈性,只是慢慢的走著。樹木繁茂,陽光透過枝葉影影綽綽的照下來,碎如殘雪,四周寂靜,空谷之中似有鳥鳴,蕭允宸享受的閉上眼睛。
突然間,蕭允宸聽見林中有響動,警惕的睜開眼,挽弓搭箭的動作一氣呵成,箭頭直指林中異動處。
待看清楚是只兔子后,蕭允宸放下箭,翻身下馬向那兔子走去。
卻不想叢林茂盛,因為角度問題,蕭允宸站在了視線盲區里面。站在另一邊的人將兔子當成了獵物,已然射出了箭,差一點那箭就射中了蕭允宸。
蕭允宸抱過兔子迅速翻了個身滾到一邊,但料想躲閃不及多少會被箭擦傷,沒想到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未降臨,蕭允宸睜開眼發現地上有兩支箭,其中一只被射成了兩截,完好的那只箭箭尾刻著宣陽,救她的人是北漓宣陽王元祁。但是回頭看時沒有宣陽王的身影。
“公主恕罪。”對面的人見差點射到了永世公主,連忙下馬請罪。
“無妨。”蕭允宸翻身上馬。
“宮中無自由,我還是不帶你回去了。”待旁人退去后,蕭允宸將兔子放回地上,兔子便一溜煙竄進了灌木叢中。
突然間,四周驚鳥不斷,卻又靜的可怕。
難道是有逆賊?蕭允宸心想。立刻取下弓箭防備。但是蕭允宸回身防守的間隙馬受了驚跑了。
也罷,這馬是父皇親自為她挑的,極有靈性,此地雖有些偏僻了,但以它的腳程回到西郊大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蕭允宸悄聲躲進灌木叢中。果然見林中有一伙人策馬而來,為首的人說:“主上有令,斬殺元祁。”
元祁!?他是為表兩國誠意送來槿國的質子,若是他剛來槿國就死了是會引起兩國非議的。元祁絕對不能死在槿國!蕭允宸心想。
一伙人往東邊去了,蕭允宸依稀記得馬兒是往西邊跑的,蕭允宸毫不猶豫的向西跑去。元祁是不能死,但是她沒蠢到認為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能救元祁。飛蛾撲火的勇氣縱然可敬,但是結果卻異常慘烈。父皇若發現她沒有隨馬回到營地必然會派人來找他。只要往西去就能早些遇上父皇的人,就能早些告訴他們元祁遇刺的消息。
蕭允宸一路走著沒看見什么人,心里愈發不安。
蕭允宸一路都是挑的隱蔽的小路走,頻繁穿梭枝葉之中,臉有擦傷,衣裳也有臟污,頗有些狼狽。
蕭允宸看見大路上水坑中的水有漣漪泛起。有人來了。是父皇派來的士兵?還是逆賊?蕭允宸縮進灌木叢中,小心的觀察情況。賊人全然沒顧旁邊的情形,一徑向西去。
也不知道這賊人是發現自己跑錯了方向回來了,還是本就兵分兩路,不知道元祁如今還活著嗎?
正想著,元祁策馬經過。
“殿下請等等。”蕭允宸喊道。元祁絲毫不理會。
“西邊也有賊人。殿下已鏖戰一場,難道還能只身抵擋住另一伙賊人嗎?我乃槿國永世公主,父皇發現我不見以后一定會派人來找的。”蕭允宸。
元祁仍然不為所動。蕭允宸看元祁身上的血污,料想是與方才往東邊去那伙賊人打過,死里逃生出來的,要是在遇到西邊那伙賊人,他自己想死不要緊,可絕不能因為他的死而有損兩國和平。
蕭允宸所在是大路旁的小山坡。
縱使跳下去,不過摔斷了腿,疼個幾個月便罷了。
所幸,道旁有支海棠,今年春早,海棠已發新芽,蕭允宸纖弱,這支海棠足以為她緩沖。蕭允宸跳下去被海棠緩沖了一下,身上又多了些擦傷,蕭允宸顧不得疼,追上元祁,拉著元祁的衣擺,借他的力道翻身上馬。
“殿下最好不要想著殺我。”看著元祁可怖的眼神,不等他開口,蕭允宸率先說。
“槿國的公主都像你這樣對陌生男人投懷送抱嗎?”元祁。
傷成這樣還能出言譏諷,真不是一般的討厭。
“北漓的王爺都像你這樣不識好歹嗎?”蕭允宸不甘示弱。
蕭允宸抬頭看了一下太陽,日頭移了些位置,時間差不多了。想必父皇派來的人已經遇上了那伙賊人,按理他們只要隱蔽好等父皇來找他們就好。但蕭允宸還是多了個心眼。把馬牽到河邊,割下元祁血衣一角丟進河里。
元祁背靠著大樹坐下,神色疲憊。蕭允宸見他肩上傷口尤其深,拿出隨身的袋子中的藥給他敷上。元祁額上滲出細汗。元祁知道蕭允宸如此是為了他好,只是靜靜地坐著配合上藥。
“我欠公主一條命,日后會還的。”元祁。
“不用了,獵場上殿下也救了我一命。”蕭允宸拿出那支箭尾刻著宣陽的箭。
元祁幾不可見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