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天劫降臨了,纏斗在一起的周勿庸和盤龍虬根本無暇顧及,被漫天的萬鈞雷霆圍堵起來,避無可避,藏無可藏。
一時間外焦里嫩的肉香味就飄揚在這片雷霆海洋之間。
周勿庸感覺自己仿佛正在承受千刀萬剮的凌遲之刑一樣,雷電粒子攜帶者大量的狂躁能量在身體內四處穿梭流動,破壞著他身體里每一個角落的器官,組織一直到細胞。他感覺就像一千只黃蜂從自己的身體內部刺入,就像是再被熊熊烈火由內而外地灼烤,痛之入骨。
當然,盤龍虬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雖然它本身就有著一副洪荒巨獸般的鋼筋鐵骨,然而,作為天劫的主要針對對象,再加上它那龐大的無處藏身的體型,還是讓它受到了天劫的特別招待。
所謂“天劫”,是地球時代炎黃的古老宗教道教的術語,天劫就是一個劫數,當一個人做了違背天理的的事后,上天會給予它懲罰或災難。
就如修真者逆天而行,妄圖以凡人之身修得真仙,上天就會降下天劫。
在古代武者乃至是修真者的眼里,天劫是自然界對強橫生命的一種制約,只有經歷過天劫的洗禮蛻變,才能煉就神體超然物外,渡不過者則化為劫灰重歸天地本源。
也就是說在古代修煉者眼中,一直存在有一種上天的意志,在冥冥中操控著天劫。
但是,從地球這個渺小的一隅之地走向璀璨的宇宙星海的人類文明逐漸發現,哪有什么上天的意志,哪有什么“天道”,說到底,還是能量在作怪。
在宇宙中,各生靈都在進化,他們為生存而奮斗著,命運交織,形成各種因果,隨著生命繁衍,這種生存斗爭也越來越激烈,矛盾在某個因素的誘導下爆發。
大家都在爭奪資源,吸取宇宙能量,而能源是有限的,因此,根據能量守恒定律,宇宙空間中能源是有數的,而宇宙萬靈對進化,對能源的渴求是無限的。
有限的能源與無限的需求之間的矛盾,就是宇宙文明之間最大的矛盾。
因此,《宇宙社會學》才提出了黑暗森林法則。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像幽靈般潛行于林間,輕輕撥開擋路的樹枝,竭力不讓腳步發出一點兒聲音,連呼吸都必須小心翼翼:他必須小心,因為林中到處都有與他一樣潛行的獵人,如果他發現了別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開槍消滅之。”
“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獄,就是永恒的威脅,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將很快被消滅,這就是宇宙文明的圖景。”
為什么人類文明會遭受到吞噬者文明的入侵?為什么人類文明會遭受到天行者文明的毀滅性打擊,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搶奪空間,掠奪能源。
當一塊星域的能量粒子濃度變得稀疏,乃至虛無的時候,這片星域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所有生物都將因為缺乏能量而死,所謂“天人五衰”“末法時代”“諸神黃昏”的地獄般景象,便是如此。
當然,不能扯得太遠了,盤龍虬遭受天劫的原因,可不是因為它被所謂的高高在上掌控萬物的“天道”給盯上了,而是因為它即將得到生命的進化,將會通過一場能量潮汐的洗禮,完成最終的進化,這也是“星云境”邁向“行星境”的必由之路。
因為要經歷九次能量潮汐的洗禮,每一次的進化,都相當于是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長大一分,直到成年,獨步星空,因此,這一境界又叫“原始境”。
而能量潮汐最普遍最常見的形式,就是雷電天劫,畢竟閃電的帶電粒子中蘊含的能量是非常多的。
想要天劫停止,只有兩個方法,一是完成生命進化,耗盡雷電天劫所蘊含帶來的磅礴能量,而是在能量力場范圍內的所有生物統統死絕,能量沒有了接受源,天劫自然就會散去。
此時的盤龍虬哪里還有能力去躲避這浩瀚的雷電海洋,跟周勿庸的爭斗耗費了它太多太多的力氣,身上的鱗片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沒有一塊肉是完好的,到處淌著尚未干涸的鮮血,凄慘的它現在就好像是一條可憐的癩皮蛇。
現在的它,比起天劫,更害怕那個拼死拼活地糾纏著它的人類青年男子,“我沉睡了那么久,好像從來沒有主動去招惹過人類吧,這家伙到底跟我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才開心嗎?我到底招誰惹誰了,該死的人類瘋子!”
盤龍虬想哭,太欺負妖了。如果不是天劫,它百分之百能干死這個人類,現在這個人類來搞自己,不就是瞅準機會趁火打劫嗎?
一邊忍受著雷電的熾痛感,一邊緊緊地用磨盤大的暗金色龍瞳盯著面前那個兇焰滔天的巨人,盤龍虬戰戰兢兢,甚至有點杯弓蛇影,生怕周勿庸不要命放個大招,然后一人一妖一起玩完。
其實,它不知道,周勿庸現在比他更慫。“這條大蛇怎么還不逃?!就只有三分鐘神源就燒光了,還不走,我不是要葬身蛇腹,就是要葬身雷海了。大爺,求求你了,快點跑步,我保證不偷襲你。”
當然,越是害怕,就越要有見泰山之崩而面不改色的膽量,不但不能表現出膽怯,還要把自己最兇悍最嗜血的一面表現給敵人,就這樣周勿庸的表情越來越猙獰。
雙方就這樣相互僵持著,氣氛越來越凝重,天上的雷霆就像連綿不斷的滂沱大雨狠狠地抽在一人一妖的早已皮開肉綻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被雷火燒灼的痕跡。
終于,盤龍虬首先頂不住了,哀嚎一聲,龐大的蛇軀一扭,直接狠狠地扎像堅實的大地。“頂不住了,該死的瘋子,打不過你,我跑不行嗎?!”
它不再選擇跟周勿庸硬抗,“這次天劫本尊不渡了,愛誰度誰渡去吧,最好能劈死那個不要命的瘋子。”
俗話說,“狡兔三窟”,為了這次天劫,它也有不少準備,最關鍵的就是萬一它渡劫失敗往哪里逃的問題,他選擇這個地方來渡劫,最重要的是地下有一處龐大的地宮,即是它的巢穴,也是它逃生的后路。
在它錯綜復雜的地宮里,可有不少洶涌澎湃的地下暗河,只要它往暗河里一扎,再將氣息一收,再將氣息隱藏起來,瘋子就再也找不到它。
而深厚的土層也隔絕了能量潮汐,漫天的雷霆也再也追蹤不到它,等它舔完傷口,養好了傷,沒有了瘋子的干擾,它一定能再次進化。
到時候,再來找這個人類瘋子算賬,反正這個瘋子的氣息它已經牢牢記住了。
它可不會放過周勿庸。
看著盤龍虬落荒而逃,周勿庸也松了口氣,他也不想在天劫中變成“鐵板人肉”,當即解除了“法相天地”狀態,順著盤龍虬開辟的道路,一路狂奔。
盤龍虬可能是被周勿庸打怕了,也可能是害怕被天劫再次追上,跑得飛快。
周勿庸也沒有自信能單獨扛過這場聲勢浩大的能量潮汐,也不敢再在地面上四處亂竄,直接就追隨著盤龍虬的蹤跡,往大地深處奔去。
畢竟那條大蟒蛇在能量潮汐之中受傷不輕,也被自己打怕了,估計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默默地舔著傷口呢,哪還敢來招惹自己?!
時間回到半小時前,周勿庸將宋詩蕓傳送到了斷龍崖的那一刻。
宋詩蕓逐漸從空間亂流的后的呆滯狀態中清醒了過來,得益于系統的照顧,她現在可謂是毫發無傷。
腦海里,還是周勿庸那一句憋了八年的對她表白的話:“詩蕓,我喜歡你很久了。”一想到這里,宋詩蕓不禁流下了滾燙的熱淚,“呆瓜,你怎么那么傻,其實我也喜歡你很久了。”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也愛你。
雖然不知道周勿庸是用了什么手段將自己傳送到斷龍崖上的,但是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因為自己竟然能從能量潮汐中掙脫出來,宋詩蕓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而且,明明呆瓜有機會自己脫身的,卻把這寶貴的機會留給了自己。宋詩蕓遙望著遠方臥龍山脈雷霆密布之處,心中只感覺就像被億萬只螞蟻啃食一樣。
腦海里全是八年以來周勿庸對她默默付出的點點滴滴,她又不是瞎子,又怎么會視而不見呢?
周勿庸的笑容,周勿庸對她的祝福,周勿庸把她保護在身后的高大背影就好像幻燈片一樣在宋詩蕓的腦海里來回播放。
心中悲傷無助和對自己無能的埋怨就像是決堤的河水,和著淚水一滴一滴跌落大地,化成一朵朵剎那綻放的水花兒,隨即消失在了塵埃中。晶瑩淚水順著宋詩蕓秀麗的臉龐,不斷地向下滴落。
宋詩蕓絕望得像掉進了沒底兒的深潭一樣萬念俱灰,“星云境”的盤龍虬根本不是她能對付的,更不用說更可怕天劫。
方圓百里之內,除了十萬莽莽大山,就是星星點點的人類聚落。根本就找不到能夠匹敵盤龍虬的幫手,這樣看來,周勿庸GG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啊,不要!”哀莫大于心死,一想到周勿庸為了自己,竟然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
悲憤,像怪獸一般吞噬了宋詩蕓的心,溫暖秀婉的氣質從她的眉宇間流逝,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千年寒冰的面龐,原本聰慧明亮的雙眸爆發出銳利的光芒,就像舐血的獵豹已經展開了發著寒光的尖牙。
無數黑色的不知名物質從大地上升起,與宋詩蕓血脈中的暗金色的神秘符文鎖鏈相互呼應,一時間,明明是夏天,斷龍崖上原本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竟然瞬間變得枯黃,一陣寒冷刺骨的山風吹過,枯草落葉滿天飛。
一輪巨大的黑色太陽出現在宋詩蕓腦后,黑色的不知名物質就想群瘋狂的想把大地吞噬的巨龍,爭先恐后擠進黑色太陽之內。
勁風陣陣,呼嘯而來,如錢塘怒潮,萬馬奔騰,地動山搖。風暴就想打開了地獄一般,山岳震撼。
“神技?黑日暴動,發動!”
“呆瓜,我來救你了。”宛若萬年寒冰的清冷俏臉出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宋詩蕓,來就你啦。
呆瓜,你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