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之內,香火繚繞。
威嚴的塑像之下,胡飛閉目端坐,腦海中掠過一個個模糊身影,他們都在演練著種種玄妙武學。
隨著他默默參悟,這些武學都深入了他的記憶之中,不多時,他忽然睜開雙目,從蒲團上站起身來,雙拳收攏緊握,一聲低喝,雙拳順勢擊出。
拳、掌、腿。
出奇的,這些招數,烙印在他腦海之后,他也能一一演練出來,并且施展的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凝滯。
體內暗勁如江河奔騰,匯聚在其全身穴竅中,隨著他拳勢擊出,前方空氣立即傳來低沉的氣爆聲,每一招,每一式,都攜帶著凌厲氣勢。
將這套從塑像中領悟得來的無名武學演練一遍,胡飛感覺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一種舒暢之感瞬息傳遍四肢百骸,令他忍不住舒服的長長吐出一氣。
回頭去看那先祖塑像,他目光微微閃爍,似有驚奇,又似迷茫。
“這套武學看起來并不深奧,可先祖卻說有鎮壓戾氣之效,更能增幅戰力,難道是我修煉錯了?”胡飛輕聲喃喃,方才好似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引導著他去打出那一套武學,其中一些看起來有些晦澀難懂之地,他在略微思索之后,也很快能夠融會貫通。
他又在塑像前盤坐下來,細細冥想。
大寂滅噬天經的運轉之法,突然在腦海中閃過,順著功法運轉,體內暗勁緩緩向著體內各處穴竅流淌,形成一種虛無氣流徐徐漂浮著,若他能達到元魄境,擁有心神內檢的能力,便會看到,此刻他個個穴竅中,都有著點點青光閃爍!
但現在,他卻一點不知。
他就這么閉目沉思著。
隱約間,他好似聽到胡家大院內,各個位置中傳來族人修煉呼喊聲,下人搬運貨物的喘氣聲,丫鬟走路的腳步聲……
胡飛心中一驚,猛地睜大了雙目!
懷疑方才是否是錯覺,他又接著仔細聆聽。
方圓數里內,任何動靜都清清楚楚的傳入耳中,就連一些細微的蟲鳴鳥叫,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聽覺超出尋常數倍!
胡飛面色微變,不由低頭沉思,將先祖塑像內所含的武學融會貫通之后,他隱約覺得自己發生了一些變化,但卻感覺不到自己究竟變化在了哪里。
或許,就是在聽覺上發生了變化?
正當胡飛低頭沉思的時候,一只細小的螞蟻自其腳底下緩緩爬行。
胡飛沒有留心去看,正要移開目光,卻猛地神情一變!
那只螞蟻,在他的視線中,如被架在了放大鏡下面,體型被放大了好幾倍,甚至,胡飛能夠清楚的看到,那只螞蟻上具體生長了幾只腳!
聽覺、視覺上的變化!
一縷幽香忽然逸入胡飛的鼻息,他突覺神清氣爽,不由一陣心醉。
“咦?等等……這是胡家在城南靈田里種植的醉仙果的味道?!”胡飛眸光一凝,父親還在的時候,胡家的靈田便是由他掌管,常年跟隨在父親身邊,胡飛靈田里的所有靈藥都知曉的一清二楚,此刻他所聞到的,便是一種名為醉仙果一品靈藥!
這種氣味很獨特,他一下子就能辨別出來。
只是,靈田距離胡家大院,還有著兩里的距離!
他能嗅到兩里意外的氣息!
他的聽覺、視覺、嗅覺,突然間放大了數十倍!
“難道是大寂滅噬天經的原因?可為何之前未曾有過這種變化?”確定不是幻覺之后,胡飛心中又有了迷惑。
在與鐘離交戰的時候,他便強行運轉大寂滅噬天經,但事后除了身體穴竅有些脹痛之外,便再無其他感覺,今日他機緣之下領悟了先祖塑像內所含的無名武學,感知卻變得比常人更加敏銳,這讓他有些想不通。
“難道是與這武學有關系?”胡飛皺眉,再次看向那先祖塑像,后者依然是那般令人心生敬畏的威嚴,卻再無其他。
“嗯?”
正當此時,胡飛眼神一凝,視線穿透祖祠之外,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少年沉著臉疾步走來,其身后一名胡長空的親信緊緊跟隨,還有二十來名胡家少年少女,他們望著那白衫少年,目中都有著狂熱與崇拜。
胡飛凝神望了一眼,便將那白衫少年的容貌看清,而后不由皺了皺眉頭。
“胡豐?他不是在元城歷練么?為何突然回來了?又來此做什么?”胡飛心中疑惑,但很快便恢復平靜,那胡豐雖然是胡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但這與他半點關系都沒有,他也無心去理會。
這般想著,他便繼續做他該做的事——打掃祖祠。
半刻不到,一身桀驁氣勢的胡豐便出現在了祖祠門口,一眼瞧見了正默默掃著祖祠香灰的胡飛,望著后者單薄消瘦的身影,其嘴角揚起一絲不屑。
“胡飛何在?”在門外停下腳步,胡豐裝作看不到胡飛,雙手抱臂著傲然吆喝。
身后一眾胡家小輩見他這般架勢,都暗自咧了咧嘴,看胡豐的樣子明顯是找茬的,熟悉他為人作風的人們,都知道接下來怕是要有好戲看了。
胡飛聽聞,身形微微一頓,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短暫的了胡豐一眼,后者威勢十足,但對他來說就如同虛設,也懶得搭理他,就這么淡淡的回了一句,“胡豐少爺有何貴干?”
胡豐一愣,在他料想之中,胡飛見到他以后,應該是露出畏懼的模樣,然后趕緊跑過來恭迎,現如今胡飛的態度,與他所想象的有著極大的反差,而胡飛那種無視他的眼神,讓他心中涌出了怒意。
在整個胡家里,還從來無人敢用這種眼神來看待他!
胡豐幾欲暴走,但其目光一閃,又將心底的怒火暫時壓下,他雖然傲,但卻十分謹慎,胡飛能擊敗淬體七重境的鐘離,必定也有幾分手段,他需要摸清情況再做打算。
其身旁的親信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立即會意上前,沖著胡飛沉聲喝道:“大膽胡飛,你身為庶出,如今又是帶罪之身,見到胡豐少爺,還不快快出來迎接?!”
“胡豐少爺腳長在自己身上,要進祖祠,難道不會自己走進來?”胡飛頭也不抬,也不停下手頭的工作,以平淡的語氣說道:“既然你也說了,我胡飛是帶罪之身,族長也禁止我走出祖祠一步,你讓我出去迎接胡豐少爺,是想違抗族令么?或者說,你認為你比族長更大,能隨意更改族令?也罷,若是你能更改族令,只要你說一句,我胡飛立馬出去迎接?!?p> 呃……
那親信一愣,突地額上沁出冷汗,且不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親信,就算他體內流著純正的胡家血脈,擅自更改族令,即使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被胡飛這么一說,他只覺手腳都有些冰涼起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胡豐。
胡豐臉色一沉,咧嘴怪笑一聲,道:“嘿,胡飛,沒想到你跟著你爹那罪人,別的本事學不到,就只學會了顛倒是非黑白,以唇舌勝人么?”
“咔擦!”
一道異常刺耳的硬物碎裂聲,突然自祖祠內響起,胡飛攥在手里的掃帚木柄應聲而斷,其面目突然陰沉,額上隱顯猙獰青筋,緩緩抬起了頭,冰寒的目光直視胡豐,“你說誰是罪人?”
“你爹膽大包天,擊殺星武閣監管長老,讓我們胡家替他背上黑鍋,他就是胡家的罪人!”不等胡豐開口,身旁那親信便嗷嗷叫囂起來,好似要將方才被胡飛一番冷眼言諷的憋屈都給還回去,但其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便突覺腳下地面傳來一股猛烈震蕩,一張滿含猙獰殺意的面孔,突兀的映入他眼簾之中。
“嘭!”
沒有任何預兆的,一道拳影猶如閃電般轟然重擊在那親信的小腹之上,一旁眾多少年只見那親信兩眼一縮,口中狂**血,身子如泄了氣的皮球,遠遠飛了出去。
而不待他們回過神來,便又見到一道身影腳掌猛地一踏地面,身形暴沖而起,從半空上如巨山一般沖落下來,一腳踏在那剛剛落地的親信臉上,后者半邊臉龐立刻紅腫起來,嘴里不住的吐著唾沫星子,伴隨著幾顆碎牙都被吐了出來,眼神迅速灰暗,竟是如死狗一樣昏死了過去。
“誰再敢說我爹是罪人,便死!”一句森然的話音,讓祖祠內眾多少年少女心中一顫,駭然望著那將胡長空的親信狠狠踩在腳底的胡飛,一時間神色都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