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欣聊了之后,方妍決心拋棄過去,好好擁抱為時不久的大學生活。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脫節太久,一時發現舍友們的業余生活也排得滿滿的。
小娜常規每天和她男朋友粘在一起;劉歡屏最近迷上了滑輪協會的某個師弟,恨不得吃住都在協會;林嘉嘉立志要考研,報名了各種講座各種培訓課程,基本晚上寢室門禁快到她才出現。
而自從“人妖國酒后失控事件”之后,程予一直沒有再聯系方妍,連春節方妍偽裝成群發的賀年信息也沒回復。
這一變故倒讓整個寢室最忙的方妍落單了,下課之后想找個人一起吃飯的飯伴都沒有,一時有點措手不及。
這天下課,方妍又成功讓自己“單”了下來,飯堂吃飯的時候,有個漂亮的師姐過來套近乎:“方妍?”
方妍:“你好?”
“我是蘇婷,還記得我嗎?”師姐自顧自地在方妍對面坐下。
方妍迅速在腦海里搜索了一遍,蘇婷這個人她真的毫無印象。
但是對于學姐的名字還是記得的,因為大一剛開學的時候,方妍興致勃勃地報名參加了好幾個協會。
本來也就三分鐘熱度,后來的活動也是記得就去一去,不記得就請個假。
大二開始,方妍做了程予的課余助理,更是完全沒有時間參加這些協會的活動了。
本來這些協會也是點綴大學生課余空閑時間,方妍沒有空余時間,當然不需要它點綴了。
但是問題有時候你當協會是玩意兒,協會還問你是什么玩意呢。
期末考試前,電視臺安排了方妍要準備一篇新聞稿,那段時間方妍正沉浸在初戀的泥潭中不可自拔,又遇上考試突擊復習,方妍就把這件事丟到爪哇國去了。
臨到截稿那天,臺長打電話催稿,方妍這才發現大事。
畢竟這個臺長是出了名的較真,方妍估計如果自己交不出稿子,臺長會把自己徒手撕開,還會連續一年在廣播里對自己進行鞭尸。
就在方妍思考著馬上離校出走還是負荊請罪的時候,蘇婷師姐把自己寫的稿子發給了方妍,讓她得以交差,逃過一劫。
方妍對這個師姐很是感激,事后一再表達要好好感謝師姐,但是期末大家都忙,就沒有實際行動。
今天遇上了救命恩人,還是在自己那么孤獨正沒事找事做的時刻,連忙招呼到:“師姐,好久不見,快坐下。”
蘇婷:“你怎么一個人吃飯啊?”
方妍擺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我被室友拋棄了,已經單身好久了。”
蘇婷:“真是可憐的孩子。”
方妍:“師姐,晚上請你吃飯吧。”
蘇婷:“為什么?”
方妍:“你忘了嗎?上次多虧了你,我還沒好好報答你呢。”
蘇婷:“不用那么客氣了,小事嘛。”
“不行,我對你的感激不是區區一頓飯可以表達。”
方妍拿著勺子起誓,“但是千萬萬語請從一頓飯開始吧。”
蘇婷被方妍的舉動逗笑,然后若有所思地看著方妍說:“如果真的想感謝我,倒有一個你可以幫一下。”
方妍吞下嘴巴里的土豆塊,連續點頭說:“師姐,你說,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你一句話的事。”
后來方妍無數次回憶那個場景,都覺得自己一生最大的問題就是嘴欠,怎么那么嘴欠呢?
蘇婷輕輕地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投射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形成了小小的陰影,配上她嘴角淡淡的笑容,方妍覺得自己的小心臟被電擊了一下。
繼續嘴欠到:“師姐快說,我洪荒之力已經按捺不住了。”
蘇婷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起一層紅暈,更顯得嬌俏可人,方妍自以為已經看破一切。
輕咳一聲,用過來人的口吻說到:“其實嘛,沒有什么好害羞的,有事直說,我這個人口風最緊了,絕對完成任務而且保密到位。”
“我想你幫我約一下程教授去看畫展。”
蘇婷說完,盯著方妍,仿佛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
方妍沒反應過來,只機械重復“程教授?”
“是的,我知道你在程教授公司實習,你可以幫我約他嗎?”
蘇婷眼睛沒有離開方妍的臉,但是緊握湯匙的手因為用力過度顯得有點蒼白。
方妍一時覺得自己患了失語,只能結結巴巴地問到:“是程予嗎?”
“是的,你可以幫我約他嗎?這個周六,美院。”
蘇婷聲音不大,但是襯著食堂喧嘩的背景音,卻異常清晰地傳入方妍的耳中。
堅定的音節一下一下撞擊到方妍的心底,直撞得她心底發虛,手心冒汗。
握緊了拳頭,方妍抬頭看到的是蘇婷直視自己的眼睛,閃動著一往向前的光。
拒絕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最后變成不成音節的回復:“我老大,我不敢啊。”
“方妍,求求你。”蘇婷的聲音帶著輕輕的顫抖,但是仍然執著地盯著方妍的眼睛。
方妍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自己馬上逃離這個地方,但是對上蘇婷強裝鎮定的目光,自己的手腳無法動彈,最后只能笑笑說道:“我盡量,但是不能保證成功。”
蘇婷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露出纏爛的笑容點頭道:“謝謝你。”
方妍低頭吃了一口飯,靠,阿姨一定是用打過涼瓜的勺子打的菜,最討厭涼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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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女生宿舍樓熙熙攘攘,伴著夕陽余暉,成為B大充滿元氣的一道風景。
方妍靠著窗戶,拿著手機發呆。
整個下午,她把手機拿起又放下,信息編輯了又刪除,感覺沒個頭緒,最后只對著窗戶的窗簾發呆。
林嘉嘉回宿舍的時候給方妍捎了晚餐,看到方妍任然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姿態,連眼神都沒有變,伸出手指作勢要戳爆方妍的眼珠,終于引來“望窗妍”抬眸一剜。
“吃飯吧,馬列主義告訴我們,餓啥不能餓肚子,吃飽了再慢慢想哈。”
林嘉嘉把飯盒往方妍面前一推,拿起方妍的杯子就去給她打水。
方妍打開飯盒,是自己最愛的紅辣椒炒青辣椒,可是突然覺得紅紅綠綠一大片,真是沒胃口極了。
只拿著勺子戳飯玩,隨口答道:“馬列主義還告訴你什么了?”
林嘉嘉把水杯放到方妍手邊,坐到床下的階梯上。
用漫(躍)不(躍)經(欲)心(試)的語氣道:“馬列主義沒說,馬列的孩子告訴我,八卦不八遭天譴。快來告訴馬列女兒,你到底為何如此苦惱?”
“我苦惱的是你為啥給我打了那么素的晚餐?”
方妍一臉悲憤地開始吃她的紅辣椒炒青辣椒。
雖然方妍沒有和宿舍的同仁們交代什么,但是鑒于開學之后方妍只影形單的模樣,大家私底下還是有點底。
林嘉嘉依據自己多年的記者敏銳度,推斷出大概就是和孔旭良分手的事。
既然方妍不想說,就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實馬列告訴我最重要的道理就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然后起身收拾東西晚自習去了。
交流最有意義的事情在于,我和你說的是A,但是你卻偏偏悟出了B,而且我們都還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林嘉嘉給了關于孔旭良的勸慰,方妍卻覺得對于程予的問題上自己真的應該果斷。
后來若干年之后,大家討論這件事,知道這里出現了一個溝通不到位產生的烏龍,方妍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應該感謝還是怒錘林嘉嘉一番。
當然這是后話,目前我們還是關注到方妍是如何處理這個令人苦惱萬分的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