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隊,安雅琪從我們隊離開了,不會有什么事吧?”
呈一字型行走,被夾在車輛中間的唐音隊,也在車上對著話。
他們隊減去安雅琪之后,剛好七個人,而蘇拓的隊伍此次出行有八人,零點隊六個,技術人員四個。
“走了也好,”唐韻靠在車子后排的椅背上,慢慢的說道,“我本來也不喜歡世家族給我們隊里塞人。”
“正好,這次的理由也很合適。”
唐音隊并非京都本土的隊伍,雖然在其位,人際往來無可避免,但他還是不喜歡京都世家這種安插的做派。
零點給了他適時的借口,將人從隊里趕出去,既然雙方有私怨,他自然不能讓安雅琪這個禍頭子再待在隊里,且自她入隊,就一直仗著身份,以公徇私。
唐音隊算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而開在最前面的,是零點隊的吉普。
白菲坐在副駕的后面,望著從眼前倒退的山川表里,他們所去的京北大壩,建立在開闊的峽谷地帶,附近皆是遼曠的山脈,入眼全是禿黃與青綠。
“他們就是你要找的人?”
前面的聲音生生將白菲從回憶里扯出,眾人都感嘆明里真是個勇者,這個時候也敢出聲詢問。
“嗯。”
白菲看著從前座轉過來,扒在椅枕上的明里,輕點了一下頭。
“你對他們真好......”
明里幽怨的望著她,那個叫蘇拓的男生對她使用了異能,她都沒有真的生氣。
“......”
四目相對,白菲的心情有些復雜,明里這是在使小性子?她側頭捏了捏眉心。
“不許撒嬌......”
車輛沿著路線走,預計還有幾天才能到達,晚上,大家根據自己的吉普,定點駐扎帳篷。
燃盡的火堆已經熄滅,微末的灰煙上升在半黑的夜里,光線剛剛暗淡下來,楚非和蘇拓于黑暗中坐在還能聽到咔吱咔吱響的篝火旁邊。
“她車開得還是那么彪悍......”
楚非在偏下方的位置坐著,低聲的說道,語氣中帶些懷念。
后半段的路程,帶頭的車輛就換成了白菲當司機,白菲開車有一個習慣,就是清掃路障,基本上能看到的喪尸,都會被她撞飛,使后續的車輛都變得平穩。
“......”
蘇拓沒有搭話,噼里啪啦柴火倒塌的聲音,就像是曾經的那些過往,消逝了不會再回來。
躁動的夜晚伴隨著竊竊的人聲,隊長們灰暗的輪廓被人悄悄注視著,兩個女性壓著聲音,與周圍細小的昆蟲叫混雜在一起。
“那個男人,竟敢劃傷隊長,我遲早要讓他付出代價!”
“可是他很強。”
另一個女聲顯得更為沉靜,晦郁的雙眼看著的,卻是副隊長的方向。
“今天我們的行速如此之高,對方跟在車外掃蕩晶核,毫不費勁。”
她的語態有些微冷,聲音像是抑制狀態的死寂火山。
“那也不能就這么算了......”
模糊的音量飄蕩在耳邊,還帶著暗紅猩火的灰燼中,零點隊的明里,飄逸的身影淡淡的在火星中浮現,蘇拓后膝的風傷,隱隱作痛。
隨著衣料摩擦的聲音響起,楚非猛地站起來,想透一口氣似的說道。
“我出去走走。”
蘇拓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攔,楚非的人影從他身前走過,只余下他一人靠在深綠色的吉普車前,面對這一片黑夜。
樹影交錯的邊緣,楚非走的有些慢,大群體的喧囂離他遠去,樹枝踩在腳下發出輕微的響動。
深沉的夜仿佛浸在水里,云被一片片遮掩,風朦朧的吹起微弱的影子。
“有心事?”
蹲在前方的女孩,長長的外套搭在地上,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楚非一跳。
“白菲......”
他略微失聲的喊道。
空氣有些微的沉悶,女孩歪著頭,在漆黑的一片之中,看著他。
他早該想到,白菲在入夜之后,會找過來。
“你看起來沒怎么變嘛。”
女孩拍了拍膝上的樹葉,站了起來,即使站直,她依舊矮楚非小半個頭,左看看右看看,反而是楚非,此時沉默了下來。
“看來還是變了的......”
白菲又說道,是啊,歷經了那么久,連她都改變了,楚非又怎么會一成不變呢?
四周的氣壓有些低,男孩的臉色似乎比以前更沉重了一些,雖然還有點沖動,但那只是初見之時,很快就便恢復了原樣。
楚非輕微的抬了一下手,停在空中,接著又放了下來。
“你......過得還好嗎?”
這個問題,被楚非問出了窒息感。
白菲輕輕一頓,只覺得從認識到現在,經歷的無數畫面,就像是走馬觀花一般,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本應該拉著他們,講訴自己一路以來發生的事情的。
在加油站絕境的狀態,和高爺的生死一搏,黑市的高壓日常,滿城鼠患的光景,隨后的出逃,山谷,龍卷風......等等等等。
可最終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句。
“當然好,不然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擁入一個寬大的懷抱。
“對不起。”
楚非說道,白菲望著高高懸掛的白月,貌似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只剩下抱著她的那雙用力且在抖的手。
“當初沒有保護好你,我好怕有一天,知道你已經死去的消息,白菲,你不會懂......”
“我懂。”
白菲靜靜的在楚非肩頭,看向遠處的山脈說道。
她懂。
最怕的是我還活著,可卻永遠失去了見到你的機會。
不,你不懂......楚非心里默默的說道。
“白菲,你還記得余磊嗎?”
那個拿著日本武士刀,一直都覬覦著白菲的男人。
“在我們分開后,”楚非的聲音里,有一種壓抑的顫抖,“他殺了蘇拓的父親,搶了蘇拓的母親,要挾著我們北上......”
“蘇拓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欺辱了他母親一路!直至身亡!”
如噩夢般的開始,如深淵內的前行,她不會想象的到,那種瘋狂的感覺。
楚非甚至比之前更加恐懼,去設想白菲的未來,只能反復的催眠著自己,讓心變得越來越麻木,直到見面這么久,他終于,遲緩的恢復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