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四周,原來已經黃昏了。
她原本只打算稍微休息一會兒,卻睡了這么久。
小蘭不好意思地坐起身,卻感到一件衣服從身上滑落。
她仔細看看了衣服的樣式,認出來那是老板的外套,上面有淡淡的薄荷味。
小蘭坐起身,發現老板正在沙發的一角看著自己。
突然感到有點難為情。臉上好像熱熱的,小蘭臉一紅,趕緊站起來。走到老板身邊,把衣服遞給他。
老板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因為疲憊而累積的血絲,黑眼圈在眼眶周圍若隱若現。
“你眼睛里都有血絲了,這幾天辛苦你了?!?p> 李蘭曦無視了揉眼睛會讓細菌進眼睛的擔憂,一邊揉眼睛,一邊說“不不,我還好。”
她把衣服交給老板之后就轉過身去,看了看窗外,又長腿一邁,坐進沙發里。嘴里說“天都黑了,怎么會這樣,一覺就睡到現在了。”揉著頭發,一副云淡風輕的口吻。
老板平靜地接過自己的外套,說“你累了嗎?也難怪,去樓下休息一會兒吧?!?p> 他們都不眠不休的對著電腦好幾天了,一分鐘也沒有休息。李蘭曦都懷疑自己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義,這樣的日子無聊,枯燥且讓人疲倦,有時候讓人懷疑自己是進了傳銷窩點。
李蘭曦疑惑地問“樓下?”
老板笑了,“這個頂層都是我的,樓下是酒店,有我專門訂好的房間。”
李蘭曦有些遲疑??粗√m的為難的表情,老板以為她在害怕,于是補充說“你一個人住,鑰匙給你?!?p> 李蘭曦于是不再反駁,下樓去了。她只是想問,既然樓下有房間,為什么老板從來沒有去休息過?他成天鉆在故紙堆里,研究神秘的東西,她還以為是因為沒有住的地方才會這樣。
總之李蘭曦拿到帶著號碼牌的鑰匙下樓了。
老板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之后,才轉身回到桌前。
他看了看盒子里的那樣東西,確認無誤,完好。
翻開了自己用綠色別針別著的一沓資料。
這是今天要做的事情。
老板抬手,看了看表。
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日,下午四點五十八分。
時間要到了。
他在等一個人出現。
他從一旁的保險柜里拿出一個用黃底綠紋的錦緞包著的小盒子,打開盒上的一把復古的鎖,把蓋子小心翼翼地揭開。
里面用金色的絲綢鋪底,凹槽的地方契合地放著兩塊玉制品。那是玉琮和玉璧。
琮是環形,好像一枚玉扳指,璧則像一張圓形的碟片,上面有羅盤一樣的標示著八卦方位的圖案。
此刻玉璧正幽幽地發著光。他把這兩樣東西拿出來,在面對落地窗的桌子旁邊坐下。
琮和璧有形狀一樣的兩個凹槽,是不是可以鑲嵌起來呢?師父試了一下,琮準確而鑲嵌進璧的內孔中。
長安城外的一處小屋。
這小屋本著大隱隱于市的原則,在離長安城不遠的一個地方,默默的靜立著。
沒人發現里面有什么異常。
沒人知道,令當朝宰相李林甫最忌憚的竹林居士正在此處,而且把這里當做了新的根據地。
十一正恭敬地替剛從外面回來的師父接過脫下來的外袍。
十一說“師父,最近張九齡被貶瀼州,李林甫的勢力一下子猛增,好像越來越張揚了,是不是……很快我們這里也不能久留了?”
師父解開斗笠的繩扣,走到桌邊坐下。這個動作好像猛了些,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十一湊上前去“師父?”
師父好久才抬起頭,無視了手上的血跡“暫時不會,現在他當宰相,據說不和他的意,談論政治和國家大事的折子,陛下根本看不到。可謂如日中天,定會更加目中無人,暫時不會對我們下手?!?p> “可是師父,你的身體?”師父揮了揮手“無妨。你不要管?!?p> 十一只得轉過臉,垂手而立?!澳俏覀冇惺裁匆龅膯帷!?p> 師父沉吟半晌“暫時沒有了。”師兄向門口走去。
“等等,”師父補充“門口幫我守著,直到我出來之前,閑雜人等不準入內?!?p> 十一聽話地出去了。
他知道這是師父又要自己一個人獨處了。
自從小屋被李林甫的人發現,他們送別了林蔚小白和小玉之后,他們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他們還是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安定下來。
師父深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他看到的事實也的確如此。
師父明白自己這是在刀尖上跳舞,可是他的決心一直沒有改變過。
從一年前起,師父每隔幾個月就會這樣自己獨處半個時辰,不許外人打擾。
十一關門出去之后,師父來到屋子中間的屏風之后,拉開簾子。里面,一把空椅子擺在當中。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馬上時間就要到了,他來赴約了。
今天好像晚了點。師父看到椅子上的銘文開始閃著微微浮動的藍光。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試探地說“你來了?”
藍光一閃,一道光幕從上而下覆蓋了椅子。像舞臺中的聚光燈,只給主角留下空白。
神秘人的臉就這么出現在師父面前,第一句話就是“誒?你好像又老了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