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斜掛在天上,田邊偶爾傳來幾聲牛哞聲和吆喝聲,路邊的楊柳細枝搖動,拂過滿臉汗水,喘著粗氣,背著個小男孩的農村中年漢子的臉。
“林大叔。”一群站在鄭家莊路口的孩子涌了上來,“鄭凡呢,鄭凡怎么樣了。”
“呼,鄭凡沒事了,大家不用擔心。”
胖胖的李遠觀看到鄭凡那蒼白的臉色,忙揮手讓大家散開,“散開,散開。”
鄭林奇穿過人群繼續往前跑著。
“林奇,孩子找到了么。”高大的榕樹下,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年婦女,眉頭緊皺焦急地問道。
“李大娘,呼,孩子,找到了,但暈倒了,我得趕去醫館。”中年農村漢子馬不停蹄地趕著路。
“找到了,找到了就好。老天保佑。”李大娘頭微抬看著天,雙手合十,不停地向四方拜下。
鄭林奇跑到鄭家莊一間稍顯開闊,門左右兩側豎著一排排木架,上面一個個簸箕晾著各種各樣草藥,高高掛起的牌匾上寫著‘仁和堂’的房子,沖了進去。
“大夫,大夫。”
一個頭發白中帶黑,留著長長胡須的老郎中握著一只筆,正在一張宣紙上謄寫著,看到冒冒失失跑進來的的鄭林奇,問“怎么了。”
“大夫,我兒子昏倒了,快救救他吧。”鄭林奇彎著腰,眉頭皺在一塊,一臉急切地望著老郎中。
“嗯,你把他放在那邊的床上。”老郎中站起來,指了指一張墻壁邊長長的木床。
“好。”鄭林奇走到床邊半蹲著,慢慢地放開手,使鄭凡坐在床上,接著扶著他的身體,使他躺倒在床上。
“啊!”焦急,疲憊,憂懼種種情緒使鄭林奇難以集中注意力,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兒子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和隱約顯現的傷痕,不覺痛心不已,掩面痛哭。
老郎中搬過一張凳子,伸手把了把鄭凡的脈搏,又站起來,看了看鄭凡的臉,接著撐開鄭凡的雙眼觀察了會,回過頭來:“把事情給我說說。”
“好。”鄭林奇抹了抹眼淚,給老郎中講述了這兩天的事情。
“一天一夜。”老郎中喃喃一句,低頭又望了眼鄭凡,伸手解開破破爛爛的衣服。
“嗤。”老郎中情不自禁地吸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滿身紅痕,細細傷口遍布全身的鄭凡,驚嘆一句“此子有大毅力,大勇氣。”
鄭林奇看到傷痕比自己預料的多得多,密密麻麻,更覺心塞,疼痛不已,五官糾結在一起。
“金滿。”老郎中向旁邊低著頭看著鄭凡,八歲左右長得高高壯壯的小男孩叫了聲。
“館主。”小男孩抬起頭回了聲,精瘦的臉上一片冷峻,。
“你去把我的藥箱拿來,同時熬點藥粥過來”老郎中又對著鄭林奇說:“你回家中拿幾套衣服過來,孩子的身體不宜多動,就先住在這里。”
“好”鄭林奇點了點頭,扭身回去了。
一座高大,宏偉的莊園里面,一個小男孩正挺拔著腰,讀著書,旁邊一個一身黑袍的中年男子搖晃著書本,慢慢地踱著步。
“少爺。”一個男童冒冒失失地沖開門跑了進來。
黑袍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嚇得他縮了縮脖子。
“什么事。”鄭錢玨放下書本問道。
“少爺,鄭凡回來了,正在仁和堂里。”小侍童望了眼黑袍男子,走到鄭錢玨旁邊回答。
鄭錢玨沉默了會,擺擺手,“你們都出去吧。”
“是,少爺。”
鄭錢玨望著空蕩蕩的書房,走出門口,昂頭望著天,陽光蔓過房頂,爬在俊秀的臉上。
‘這次我做得沒你好,但下次’鄭錢玨握了握拳頭,‘我會勝過你的。’
思緒激蕩間,記憶飄到了過去。
那是一個下雨的早晨,鄭錢玨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前面一個豐神俊逸的中年男子正望著大家。
“今天,我的問題是‘不見離騷人,憔悴吟秋風’出自哪首詩詞。”
鄭錢玨環顧了眼教室,有的低著頭躲避著老師的目光:有的定定地望著一處,走神了:有的撓著頭:有的就呆呆地望著老師,就連備受自己關注的小才女黃婉悠,也皺著眉頭。
鄭錢玨感到一陣舒暢,從小,自己就被捧在手心里,出生就被大家關注,鄭錢玨每時每刻都對自己嚴于要求,也經常因卓越的表現而被大家贊賞。
再加上大家子弟,身邊侍從,仆人眾多,出入所聽皆為諂媚之言,久而久之,鄭錢玨對自己總會一馬當先深信不疑。
并經常為別人因問題焦頭爛額,無可奈何,而自己卻早已胸有成竹而舒暢。
中年男子圍著課室走了一趟,又重新站在前面。
鄭錢玨回頭望了一眼,心中更是得意,笑容滿面地就要起身作答。
“老師,這句詩出自北宋大詩人梅饒臣的臨軒桂,整首詩是‘山楹無惡木,但有綠桂叢。
幽芳尚未歇,飛鳥銜殘紅。
不見離騷人,憔悴吟秋風。’”
“很好。”中年男子拍了拍手掌。
“鄭凡真棒。”圓圓的李遠觀在后面使勁拍著手掌。
黃婉悠也咪咪笑地看著鄭凡。
鄭錢玨回過頭來,一片郁悶,這是我先會的,應該由我來回答,可恨。
以后,鄭錢玨就處處找鄭凡的麻煩,顯示自己的強大,報復鄭凡。
慢慢地就成了習慣。
“玨兒。”一聲呼喚打亂了鄭劍玨的記憶,喚回了思緒。一身儒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父親”鄭劍玨低下頭,彎腰恭敬地行了一禮。
“好,好,為父這次來找你,是要告訴你,不久之后你就要去‘儒劍門’進修,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父親,為什么不是‘天玄門’,‘天玄門’才是最大的門派,也是帝國的支柱。”
“身在君側,如伴惡虎。”
“可儒劍門在帝國中名聲不顯,孩兒更愿意去‘都天觀’。”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更何況,這是當初祖上所救的高人所留之名。”
儒袍中年男子拍了拍鄭劍玨的肩膀:“為了這次機會,家族付出了非常慘重的代價,七成的財產捐了出去,才看在高人的面子上,得以加入。我們雖然不尊崇武力,但帝國武者盛行,武運昌盛,你當謹記。”
“孩兒,謹遵父命。”鄭劍玨一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