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斜,晚霞的光暈籠罩著金黃的枝葉,淡淡的亮光閃爍在河里,三三兩兩的村民扛著鋤頭,牽著水牛,談笑著走在田邊的小路,私塾里熟悉的鐘聲響起,涌動的人群像雀躍的鳥兒四散開去。
鄭凡仰躺在青綠的軟綿綿柔如棉花的草地上,四馬八叉,鼻子聞著淡淡的香氣,臉上帶著安心的笑容,格外舒心安逸。
肚皮里則窩著兩個小家伙,一個潔白的圓球手里捧著碧綠冰晶樣的蓮花,啃個不停,時而開心地用頭輕磕鄭凡的胸膛,一個混雜顏色羽毛的鳥,低著頭,小喙在鄭凡的衣服上輕啄一會,又偏過頭,鮮紅的翎毛在空中搖擺,昏昏欲睡。
“得練練武功,可不能讓師傅丟臉。”鄭凡伸手抓住兩個小家伙,托著放回凹坑中,來到草地中央,演練起煉爐拳。
小圓球剛托起蓮花碎片,張開口,露出兩顆大門牙,看到鄭凡馬步半蹲的姿勢,大大的眼珠子轉動一下,有點不解,望向旁邊的小雜鳥,卻只看到同樣迷茫的雙眼。
“呼。”鄭凡吐氣收功,行功一遍后,只覺渾身通透,身體精力充沛,猶如捕獵時的猛虎,迅猛精強,握了握拳頭,四肢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大腦平靜祥和,極度專注,施展演練的速度比往日都快了不少。
“爽?!编嵎哺吆粢宦?,內心雀躍不已,劍眉下的雙眼望了望周圍,鳥語花香,感到此處實在是一個練武的好場所,心中活躍起來,把這里封為自己的私人練武場,又想起不久前馮拳師說等自己能以普通速度施展煉爐拳,就把闖蕩江湖的內功心法交給自己,讓自己也能見識見識自己的煉爐拳威力。
“回去,我就速速去找師傅?!编嵎蚕氲阶约阂材芟耨T拳師一樣發出怒雷的響聲和在地面拉出兩條風痕,又想到自己如果不經意間在李遠觀和小泥面前表演一番,到時兩人崇拜敬仰的眼神。
“嗯?!编嵎采焓贮c了點鼻子,挺挺腰,“到時,他們嚷嚷也想學,那就讓他們一人幫我做一個月功課,然后我在旁邊悠閑自在,豈不美哉,哈哈哈?!?p> 小雜鳥抬抬頭,深藍的翅膀張舞一下,半合半閉的眼皮下,黝黑的眼珠子掃了眼暗自得意的鄭凡,一頭霧水。
鄭凡看了眼漸漸拉長的樹影,肚子咕咕叫,大踏步走了過來,抱起一天到晚吃個不停的小圓球,放在臉頰旁磨砂一下,又伸手撫了撫小雜鳥高聳的翎毛,“今天,天色晚了,我得趕快回家,明天再來找你們玩。”
小圓球兩顆長長的門牙一閉,啃咬下一小塊碎片,嘴里嘟囔嘟囔,挺起鼻子,半瞇著眼朝鄭凡一笑,小雜毛伸長脖子,揮了揮左翅,做了告別的樣子。
鄭凡轉身,內心開始思索,怎樣才能圓過自己沒去上學的事情,“不怕,”雙手一拍胸膛,“先生這幾天才剛來,我都沒去上過學,他連有沒我這號人都不清楚,嗯,可以放心了,只要不家訪?!?p> 鄭凡美滋滋。
“嘭。”一聲震響傳來,點著手指,才剛走到樹林邊上的鄭凡,感覺腳下震動,耳膜充斥著氣流,腳步停了下來,眼珠子左右一動,耳朵仔細傾聽,連手都忘記放下,有點驚疑不定。
“嘭?!闭痦懡佣B三傳來,聲聲不息,半天不曾動彈垂到地上的樹葉也微微晃動起來。
“發生什么事。”接連的響聲,使鄭凡心慌意亂,他慌亂地環顧四周,看到兩只抱在一起簌簌發抖的小家伙,忙走回去,抱起它們。
樹木漸漸稀疏,結實的圍墻逐漸被打破,濃密的枝葉再也不是綠意盎然,不帶雜色,一個水桶般的身影漸漸顯現。
鄭凡臉皮僵緊,瞳孔無法抑制地放大,嘴巴半張,看著那撞倒最后一棵樹,扭動著身體,爬出的巨蟒。
大大的蛇頭離地高高豎起,狹長的雙眼居高臨下地盯著矮小的人類,發出幽幽的光芒。
“這。”鄭凡右手攀扶著石頭,雙腳有點發麻和發軟,一點一點地站起來,雙眼無神地看著那粗大的蛇身,心中發虛,
頭顱不由自主地望了下身后,腳掌微向后張。
“嘶。”巨蟒吐了吐舌頭,分叉狹長的舌尖在空中快速擺動,時不時鞭打在眼下的頰窩,擴張的口中,兩個肉囊顯現。
鄭凡一動不敢動,手臂發軟,手心漸漸濕潤,幾滴汗珠,懸在太陽穴,喉嚨發緊,干干地吞咽幾下。
懷里小圓球大大的眼睛半咪,眼皮不停抖動,小爪子死死抓住鄭凡的臂膀,頭不停地往后縮,小雜鳥,翅膀緊閉,偏過頭,直往鄭凡衣服里鉆。
“嘶。”巨蟒目光上下打量相互依靠的三個矮小生物,又被旁邊的碧綠蓮花吸引過去,體內休眠時日夜吸收的能量,蠢蠢欲動,在龐大的蛇身躥動不已,一股急切的渴望充斥身心。
同時,不停吐動的舌頭,捕捉到一種藥香,刺激著它的器官,一種舒適的感覺縈繞在蛇身。
“怎么辦,現在碰到了一條我平生第一次見的大蛇,腰粗半米,身長我都不敢量,只是很長,它就定定地看著我,我該怎么辦?!编嵎驳氖衷谑^上捉了一下,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看著那恐怖的身影和那巨大的頭顱,內心拼命問自己。
深林巨蟒輕蔑地眨下眼,伏下馬車大的頭,扭動著蛇身,像推土機一樣翻動著泥土,朝著鄭凡匍匐前進。
鄭凡一驚,手沿著石頭往后抓,腳也開始后移。
“嘶”巨蟒分叉的舌頭不停將誘人的氣味送進大腦,雙眼因渴望而變得通紅,爬動地越發快速。
“嘭?!编嵎插e愕望著那覆滿崢嶸鱗片的巨大蛇頭抵在空氣上,猶如撞到墻壁,發出一聲巨響,同時狹長分叉的舌頭貼在半空中。
“嗯?!编嵎舶櫫税櫭碱^,不知巨蟒想干什么。
橙黃的陽光下,巨蟒慢慢直起身子,人立而起,巨大的頭顱呆了呆,凝視一會,又伸向前。
鄭凡看著那來回伸縮幾次,卻頻頻碰壁,不得寸進的蛇頭,舒了舒心,一屁股坐在石頭上,伸手拍了拍胸膛,緩和一下奔涌的心臟。
“嗚嗚,啾?!眱蓚€小家伙也不再害怕,小圓球又捧起蓮花晶片沒心沒肺地吃起來,小雜鳥揚了揚翅膀,看著巨蟒傲氣地挺起頭,還用小腳拍了拍小圓球的腦袋。
“嘶?!本掾鲁錾囝^,快速抖動,眼皮往內陷了陷,越發顯得狹長。
“砰?!本薮蟮捻懧暼缙降匾宦曮@雷,刺進鄭凡的耳朵,他連忙放下懷里的小家伙們,伸出雙手死死捂住耳朵,疼得眼眶濕潤。
“嗚?!毙A球高舉四肢,卻怎么也夠不到粉紅的耳蝸,急得在爪子空中亂抓亂動,小小的淚珠子打濕了潔白的毛發。
“別怕?!编嵎踩讨懧暎焓謸ё蓚€小家伙,彎著腰拼命往北邊逃跑,一頭扎進樹林里。
深林巨蟒愈發憤怒,頭顱連續猛烈地撞在空氣中。
草地上一個小男孩從北跑到東,又從東跑到西,臉上眉頭深皺,銀牙緊咬,瘋狂搖著頭。
“??!”鄭凡一屁股坐在野花地上左腳離地半寸,心里苦澀無邊,誰能想到,這么秀美的地方,三面都是懸崖峭壁。
當剛看到北面那高聳平滑的山壁時,鄭凡內心還能接受,實在是耳朵的疼痛使他無暇抱怨,可當看到三面都是時,內心不禁抽搐一下,無助的絕望使他放棄抵抗。
巨蟒還在發瘋地沖撞,頭顱,蛇身,尾巴都被他當成攻城武器,力求沖破這詭異的空氣。
接連的刺耳響聲,連空氣都蕩起波紋,哪怕死死捂住耳朵,依然穿透而進,直把人逼瘋。
“就不能停下這該死的聲音嗎?”鄭凡面容猙獰,犟著脖子,青筋盡露,朝著巨蟒怒吼。
一抹極淡的青光在鄭凡腳底下一閃,空氣不可見地扭曲一下,刺耳的響聲逐漸減弱,直至低微。
“呃?!编嵎裁嫒萃晦D錯愕,轉頭左右望了望,撓撓頭,眼神閃爍,不知發生什么事。
低下頭,迎面是一雙濕潤眼珠,閃著熒光的紅眼睛,還有一雙黝黑眼珠,眨巴幾下的細長眼,三雙眼睛對視著,眨了眨,齊齊望向側著身軀沖撞,灰色斑紋顯出血色的巨蟒,臉上顯出慶幸的神色。
“呼。”小雜鳥扇動翅膀飛到巨蟒的前面,轉了幾圈,頓了頓,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青黃的小爪子,放在碩大的眼珠旁,上下揮了揮,又揮了揮,鳥頭還害怕地側過去。
“嘶。”巨蟒停下撞擊,蛇頭昂起,雙眼望著小雜鳥,眼珠子都快突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嘴里凄厲聲從未有過的響亮。
“啾?!毙‰s鳥被嚇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可看到依舊一頭撞在空氣里的蛇頭,又穩住身子,發出歡樂的叫聲,在空中上下翻飛。
巨蟒血脈沸騰,越發狂暴,沖擊聲密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