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我無聊的在床上打了一個滾又一個滾,整個空蕩蕩的房間只有我一狐,門外是宮女,婁千走前囑咐了我要好好在屋子里待著,醫師下午會來給我做治療。
窗口處突然傳來一連串的碎響聲,我扭頭一看,九維又是那副翹著二郎腿的模樣,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托著下巴看向我。
有時候,我覺得她的模樣很像是某種民族里的圣女。但圣女一般都是圣神而嚴肅莊重的,而在她身上,是找不到那股嚴肅莊重的感覺的。
她身上是帶了點兒圣神感,還添了兩分古靈精怪,兩分散漫,和四分神秘。
一人一狐四目對視,她沒開口,我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對九維的的印象是比較模糊且混亂的。
明明很陌生,卻又是有點兒熟的感覺。而且,我覺得我和她之間有些事我暫時想不起來了。那一片兒,在我腦中始終都是空白一片。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片兒的空白和她是有關系的。
九維呆了有一會兒了,也不見我開口,便自己先開了口打破這沉默:“這么快就不認識我了嗎?”
我反問道:“你會抹掉人的記憶?”
這個問題聽起來是有點兒可笑,我是沒聽說過哪里有這種術法的,可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噢......”九維知道我在指什么“這么給你說吧,是某個人呢,他種了一棵大樹,現在剛結了果子,我趁他來之前先摘了一個果子,嘗嘗甜不甜。”
她嘻嘻地笑著,沒個正經樣兒,導致了她的話都聽起來不是那么的可信。
“信不信由你啦,反正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哦!”她又道。
勉強信她一回,看看她后面還能說出點什么。我問道:“你的意思是,等果子都成熟了,你口中的某個人就要來摘果子了?”
“摘是肯定要摘的啦。”九維停了停,又道“可這個......摘多少,我也就不清楚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她笑了笑,整個唇部變成一條直線,到唇角處又向上微微彎起“但肯定是你身邊的人。”
又想挑撥離間?
等等,我想到了結魂花中的“次生”,藥材可能是有點問題。但我又不識藥材,認識的也就那么幾種。
我并不確認那瓣淺色的花瓣就是就是結魂花中的“次生”,更不確定那次研磨的藥材就是給我自己使用的。
或許,治療的時候確實是需要結魂花里的“次生”呢?
那白儀為什么沒有告訴我,沒有征求我的同意......就隨隨便便來剝離我的記憶?
不可能!
什么治療能用到結魂花中的“次生”?那是用來剝離記憶的,哪是用來治療的?而且我也沒什么要忘記的。
我抬眼與九維四目對視,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都說啦,信不信由你。你相信或者不相信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要做什么?”
“誒呦,你好直接啊。”她皺著眉,下唇向上頂起,似是在表達什么不滿。
我發現她的表情還真是豐富啊,一句話一個表情,還有些夸張。
做作。
丑。
她道:“自然是為了幫你啊,我可不想讓他滿載而歸呢。”
“你騙我!”我微怒道“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她在那兒一個人笑了半天后,才道:“你知道的呀,不用向我求證,就是他。”
“下次見啦!”九維擺了擺手,又不見了人影。
我從床上跳了下來,想出宮找他去問個清楚。我想要他告訴我,九維說的都是假的,都是騙我的,都是為了挑撥離間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可不知道為什么,爪子剛落到地上沒一會兒,腦袋便開始疼。又昏又脹,就像是腦袋里的東西多到裝不下了,它們想要撐裂我的腦袋。
這種感覺很熟悉,很熟悉......
特別熟悉。
睜眼已是傍晚,我蜷在床上,瞅了瞅周圍,婁千還沒有回來。床邊坐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頭頂戴紗,讓整個容貌處于一種朦朧感中,看不真切。
是醫師吧?
“閔姑娘?”我叫道。
“城公子醒了啊,下午我來時看見你躺在地上,便把你抱到床上去了。”閔素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怎么有股那種仙道老頭的感覺?
上次都沒太注意,這次感覺還挺明顯的。
“現在已經傍晚了,本來是想著下午治療......不過現在還來得及。”閔素又道“皇后娘娘剛讓人傳話來,說今夜不回莊寧宮,讓宮女給你置備些膳食。”
閔素抬手,指尖指向桌子上的幾個小盤子,道:“都備的是些素的,你吃得慣嗎?需不需要我叫人給你加點葷?”
“不了不了。”我連忙拒絕。這幾碟素食可是婁千專門吩咐的,可不是苛待我,這是在照顧我。
“先去用膳,還是先治療?”閔素問道。
“可以不用進食的話就直接治療的話......那就治療。”說實話,我現在完全不想吃東西,根本沒什么胃口。
“那好,我們......”
我打斷了閔素的話,問道:“是要怎么給我治療?第一療程結束了是吧?不用再泡那個藥浴了嗎?”
二話沒說,先扔上去一堆問題。不知道為啥,我總覺得那藥浴怪怪的。
是有問題吧?
我也說不清,為什么會這么覺得,但就是會這樣想。
感覺......自己有些奇怪。
“......嗯,是。第一療程結束了,不用泡藥浴了。”閔素道“我要做的就是,每天來用法力幫你疏通你全身的脈絡,需要你化成人形。你以狐身的話......我不太會。”
“哦,這樣啊。還需要做別的什么嗎?”
閔素想了想,回道:“白叔再沒有吩咐其他的。這兩個月幫你疏通完脈絡后,我就得返回天界了。”
“那,白儀沒有說這段時間要服藥之類的?”我又問道。
“沒有了,白叔并沒有給我說其他的,他讓我乖乖做完這些就好了。”
“好吧。”我覺得再問,好像也問不出來些什么。
我轉身催動妖力,熱流竄遍全身。一眨眼的功夫,我就變成人形了,感覺已經有些許日子沒有用人形,還有點兒懷念。
走到婁千常用的那面梳妝鏡前,瞧了瞧。
鏡中的人兒,墨黑的長發披散在肩后,還有幾縷跑到了前面來。不愧是狐貍,素凈也壓不下去那種妖嬈的感覺。一雙帶有這狐氣兒的桃花眼,還挺好看的。
就是......怎么看,這張臉都有些顯女氣了。
本狐很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