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郝強,最近比較煩。
誰能想到一個擺攤的臟老頭居然不是人?又有誰能想到我在地攤隨隨便便選了條魚居然是個妖精?而這之后一連串的霉運,全部始于我在天橋上認識了那個自稱神仙的老神棍。
事兒還得從頭說起。
那天,我抱著魚缸沒招誰沒惹誰地往回走。過天橋的時候,一個擺攤的老頭忽然沖我招了招他那臟得很印象派的黑手:“小朋友,你‘小賣部’開了……”
不簡單吶!這么平常的一句開場白從他嘴里吐出來都透著不見鬼子不拉弦的精準(zhǔn)。
看得出老家伙對搭訕的藝術(shù)有著經(jīng)年的研究,很可能自幼便熟讀《人性的弱點》和《變態(tài)心理學(xué)》并深諳此道。
要是你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我出門就套了件系帶的運動褲。
我打量著老頭道:“要不是手不得閑,老子揍你個老騙子!”
“真想騙你我就不這么說了。”老騙子笑嘻嘻地把一個紅紙盒子推到我跟前,指著上面“摸獎”兩個字說,“來,試試手氣。”
笑話!老子像這么容易上當(dāng)?shù)娜藛幔?p> 我冷笑道:“手氣?哼哼,識相的話麻溜兒讓開,否則讓你嘗嘗老子的腳氣。”
老騙子見我也是性情中人,索性很流氓地擋在橋中間,捻著油漬漬的幾根胡子,搖頭晃腦道:“年輕人吶,總是那么容易沖動!你不要看我這個樣子,其實,我是一個神仙。”
我:“……”
“如今天庭遇上了麻煩,經(jīng)過仙界領(lǐng)導(dǎo)班子的研討和決策,我臨危受命。當(dāng)務(wù)之急是在人間尋找一名幫手,協(xié)助我們渡過這次難關(guān)。”
我:“……”
老騙子見我不說話,循循善誘道:“你為什么不問問我要找的這個人是誰呢?”
雖然套路滿滿,但我還是忍不住道:“你該不會想說此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倒霉催的其實就是我吧?”
老騙子得意地笑,他得意地笑:“誰說不是呢,你果然不愧是上天注定的人選,心眼不壞,人也機靈,雖然脾氣臭了點,但總的來說瑕不掩瑜。拯救三界的重任交給你我也算是不辱使命!”
我:“……”
說實話,作為一個騙子,這老頭套路陳舊,言辭敷衍,一點創(chuàng)意都沒有。我甚至懷疑他是市第二精神病院的院長,因為經(jīng)營不善入住率欠佳不得不親自上街來釣魚執(zhí)法。
我偷偷往橋下隱秘的角落里瞄了幾眼,試圖找到他的同伙——那些白大褂猛男應(yīng)該正舉著束縛衣和大叉子嚴陣以待,只等老騙子一聲令下,就會沖上來把我捆成粽子叉走,發(fā)展成二醫(yī)院的終身VIP客戶。
也許是我那不善作偽的純潔眼神出賣了自己,老騙子一把薅住我,急切地問道:“你們?yōu)槭裁炊疾恍拍兀俊?p> 我信你奶奶個腿兒!
我一邊掰著他的爪子,一邊朝不遠處努了努嘴:“看見那算命瞎子了嗎?你可以考慮一下,據(jù)說他已經(jīng)能夠神游太虛,而且又聾又啞,絕對不會泄露天庭機密。”
老騙子死死拉著我:“為什么不讓我證明一下呢?友情提示,我可以把你變成一個女人。想當(dāng)年……”
“撒開!莫挨老子!”我夾緊某個部位徹底暴走。
這下我可真害怕了,難道這老頭的真實身份并非二院的落魄院長,而是黑市上倒賣人體器官的二道販子?老子渾身上下就這么點長處,我可舍不得便宜了他。
我狗急……呃,急中生智計上心頭,以退為進道:“我信我信!那什么……您老先撒手。”
聽我這么說,老頭倒是十分爽快,松開黑手一臉曖昧道:“哎,這才對嘛。來來來,為了表示我們天庭的誠意,我免費讓你摸一個。”說著兩手掐住褲腰兩邊,弓腰撅腚作勢就要馬賽克。
我這一腦門子腳汗啊,這是個變態(tài)啊!我拽著褲腰厲聲喝道:“住手!褲襠不是法外之地!你想讓這本書在第一章就被封嗎?”
老頭嘿嘿一樂,提了提褲子,然后把紅紙盒子杵到我跟前:“摸著了,隨你選一件小玩意。”
MMP,原來是摸這個,嚇?biāo)览献恿耍?p> 我心不在焉地從紙盒子里劃拉出一張紙條,老頭搶過去看了一眼,很夸張的咋呼道:“哎呦呦,手氣不錯嘛,還真中了,你隨便挑一樣吧。”
我低頭一掃量,就見雞零狗碎的小玩意擺了一地。有打火機、情侶鑰匙扣、挖耳勺、指甲刀、小首飾、文玩核桃等等不一而足;旁邊一堆是襪子、鞋墊和內(nèi)褲;再旁邊居然還有金絲熊、小松鼠、小烏龜和熱帶魚!
品種倒是蠻豐富,只不過全都灰頭土臉,賣相不佳。
老頭見我猶豫不決,指著我懷里的魚缸熱情地建議:“要不給你網(wǎng)條魚?”
我立刻從善如流,點頭表示同意。
老頭把玻璃缸挪過來:“你自己選一條吧。”
我探頭一看,半米見方的魚缸里凈是些濫大街的品種,花花綠綠乏善可陳,正想隨便撈一條了事,忽然一抹綠影夾著銀光從眼前閃過。
那是一尾通體湛青,身體兩側(cè)各有一溜銀鱗的不知名小魚,體態(tài)修長,身姿飄逸,游動起來銀光閃爍綠光盈盈,在一群庸脂俗粉中宛如鶴立雞群,格外引人注目。
“就這條吧。”我指著小青魚說。
老頭麻利地將魚撈起來,裝袋打氧一氣呵成。遞給我以后,滿臉的褶子忽然綻放,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我接過來隨手扔進魚缸,抱起來抬腳就走。
“等等!”老頭在背后喊。
好家伙,我就說哪這么容易放我走,這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我一蹦三米開外,盯著老頭警惕道:“老東西你還想干嗎?”
老頭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片:“這是我的名片。雖然魚是免費送給你的,但是你仍然享有售后服務(wù)的權(quán)利,不管出現(xiàn)什么問題,都可以按上面的地址來找我。哦對了,我不是騙子,也不是什么變態(tài),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劉老六。”
他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提心吊膽捏著名片的一角接過來:“這回沒事了吧?我可真走了!”
劉老六慢悠悠地點了根煙,一邊收拾攤子一邊趕蒼蠅那樣沖我揮了揮手:“走你!”
我走了兩步,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回頭問:“為什么是我?”
劉老六用一種敷衍的語氣說:“哎呀,都跟你說了這是上天注定……”
“少他娘的扯淡!想讓老子給你們辦事,至少拿出點最基本的誠意吧。”
劉老六直起腰,看著我賤兮兮道:“這事吧,告訴你也無妨——加上你,攏共有110個人經(jīng)過這里,我對你們說了同樣的話,只有你,停了下來。”
我汗一個:“……我他媽就是賤的!”
劉老六抬頭思考半天,然后用十分欠揍的語氣說:“嗯,你總結(jié)的很精辟!”
……
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
事實上我并沒有把那個裝神弄鬼的劉老六放在心上,剛進門我就把他的名片旋進了墻角的垃圾桶。就算他是個神仙,我反正就這樣了,他能把我怎么著?
至于那什么什么“售后服務(wù)”,哦買疙瘩,給老子見鬼去吧!
我小強就是死,死外邊,從頂樓跳下去,也絕對不想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