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草知道我在胡說八道,也不當真,轉移話題道:“昨天那個小妹妹呢?”
我瀑布汗。
小妹妹變成了小弟弟,我該怎么告訴她?
我干笑兩聲,擦著汗含糊道:“她……嘿嘿,回去了……”
小白臉顯然對我的說法頗有微詞,一邊狂噴口水一邊不爽道:“哪個說老子回去了噻?小強你個憨皮……老子真滴是……啊呸呸呸——”
這長蟲精一開口把我恨得牙根直癢癢。
那一刻我真想沖上去點了他的啞穴,或者施展小擒拿手來個利落的鎖喉,剪刀腳獅子吼也行啊,可惜我都不會……
我只好抓起堆在沙發(fā)上的毛巾被使勁掄過去,好在這東西卷成一團也份量十足,兜頭罩臉地砸在小白臉腦袋上,堪堪將后半句砸了回去——這可比法海的大氅實用多了。
小白臉被我砸得暈頭轉向。我躥過去捂住毛巾被,一邊裝模做樣幫他擦頭發(fā),一邊連推帶搡把他弄進洗手間,打開淋浴噴頭故意大聲說:“你先洗個澡。”然后小聲提點道,“這水不咸,可以適量喝點……”
出來掩上門,我就見法海和三娘站在一旁,大和尚正抱著膀子滿臉壞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三娘妙目彎彎,掩口而笑,唐小草也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咽了口唾沫,只覺得口干舌燥,喉嚨呼呼直往外冒火。
沒想到剛過了一天,就狀況頻發(fā),搞得老子如此狼狽。我心酸無比地端起暖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白水晾著。最近因為這些妖魔鬼怪,我動不動就出一身汗,鞋墊都濕了好幾雙了——我終于能夠稍微體會到小青現(xiàn)在的感受了。
想到小青我就莫名的焦慮,這長蟲精現(xiàn)在就是一枚隨時會爆炸的土雷,雖然威力不足以致命,可一旦放松警惕絕對會炸得你人仰馬翻焦頭爛額!
唐小草見我呆呆無語,湊過來小聲道:“小強哥,我發(fā)現(xiàn)一個秘密。”
“啊?你又發(fā)現(xiàn)什么了?”我心虛地擦汗。
“你不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和昨天那個小妹妹很像嗎?”唐小草指了指洗手間,悄悄地說。
“有嗎?可能是……嗨!像就對了!小草你咋這么聰明呢!”我忽然靈光一閃,興奮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知道該怎么處理這枚土雷了!
“來來小草,我給你詳細介紹一下。”
我先指著衛(wèi)生間說:“里頭洗澡那個,他叫……呃,蕭清。草字頭那個‘蕭’,清廉的‘清’。你之前見過的那個小丫頭是他妹妹,他們兄妹倆特地從老家過來看我,昨天鬧那么一出是想給我個驚喜。”
唐小草恍然道:“怪不得我看他有點眼熟呢。咦,你們是發(fā)小,為什么他們是外地口音?還有,既然是發(fā)小的妹妹,你昨天為什么沒認出來?”
要么說男人都喜歡笨女人呢,她們就不會有這么多問題。幸好我反應也很快:“小時候他們就舉家遷到重慶了嘛,好些年沒見了,那時候他妹妹還只會爬呢。”
唐小草大眼睛骨碌碌一轉,忽道:“他妹妹叫什么?”
嘿!這丫頭片子還想詐我?我眼也不眨脫口而出:“蕭青青,青草的‘青’。”
唐小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搞定了蕭氏兄妹,我清了清喉嚨,舒腰展臂,將手掌以一個優(yōu)雅的角度伸向三娘。像個邀請舞伴的英倫紳士那樣做足姿態(tài),隆重地向唐小草介紹:“這是咱家三姐,早些年和一個姓孫的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咱姐也因此放棄了一切遠走他鄉(xiāng),這次來三姐打算在我這住些日子散散心。”
三娘聽我如此說,報以感激的一笑,勾得我一陣恍惚。
咱三姐其實是個苦命的人,不管生前死后,命運一直都挺坎坷。
做人的時候紅顏薄命,如花妙齡便香消玉殞。死后意氣難消,為了和操蛋的命運作斗爭,苦苦修行數(shù)百載,在沒有專業(yè)教科書和導師的情況下,硬是無師自通將本命骸骨修成~人身。隨后廣收小弟占山為王,成為白虎嶺集團的董事長,算得上叱咤一方的事業(yè)型女強人。
可俗話說天有不測風云,處在事業(yè)巔峰期的三姐終于遇到了一生中最艱險的那道坎。
那是貞觀十六年秋的第一場雨,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山腳的二輪馬車,帶來了第一片飄零的黃葉……
為了迎接遠方的客人,三姐決定擱家舉辦一次主題趴體,沒想到在食材的選擇上和姓孫的產(chǎn)生了重大分歧。
結果我就不說了,反正自打我認識三姐以后就覺著她挺可憐的。
把三姐這兩輩子寫成書,保準是本勵志又虐心的女頻YY小說,其峰回路轉,跌宕起伏之精彩程度絕對不亞于前幾年的《甄嬛傳》。
唐小草拉過三娘的手,氣鼓鼓道:“姐,這種事總是咱們女人吃虧。你還恨他嗎?”
三娘雖聰慧,卻也沒料到唐小草已經(jīng)扯到感情那頭了,笑吟吟地說:“說不上恨他,畢竟當年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當個教訓吧。”
唐小草嘆道:“男人呀,都是大豬蹄子!”說著還憤憤地瞪了我一眼。
咦,瞪我干什么?我小強哥雖然也有一根大小隨心的如意棒,可是當年三打白骨精的卻另有其人……
我又拉過法海,別有用心地介紹道:“這是海哥,從小就信佛。年輕的時候和兩個女人糾纏了很多年,為了她們可做了不少傻事呢!直到現(xiàn)在也沒徹底放下她們。”
唐小草果然又誤解了我的意思,她挽著三娘的胳膊跺腳道:“姐你看,我說的一點都沒錯。”
三娘莞爾:“也不能這么說,我看小強就挺好。”
我連連擺手:“別別,我其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開什么玩笑!咱可是百分百純爺們,小青那廝才是好人呢。
正說著,小白臉腆著肚子從洗手間出來了,我一看樂壞了。他這回絕對夠量了,只要稍微一動,肚子里就咣當咣當直響,這月水費一準創(chuàng)歷史新高。
我又正式介紹了唐小草和“蕭清”互相認識。
唐小草矜持地和小白臉握了下手,說:“你跟你小妹長得好像啊。”
小白臉直眉楞眼道:“啥子?我幺妹兒?”
我不停朝他擠眉弄眼,以攻為守道:“別裝了,小草都知道了!”
小白臉一臉懵逼:“曉得啥子了嘛?”
我氣得掂起腳抓住他的膀子使勁搖:“你個小白臉,我讓你裝!我讓你裝!”
小白臉讓我晃成小綠臉,張著嘴說不出話,只好用腹語求饒:“咣當咣當……”
趁小白臉抱著馬桶抒情的檔兒,我湊他耳朵邊小聲道:“記住,你現(xiàn)在不是你,是你哥!”
小白臉可不笨,稍加點撥,立馬領悟了我的意思,點著頭淚流滿面道:“嘔……”
我擦著汗從洗手間出來,嬉皮笑臉地跟唐小草解釋:“嘿嘿,那啥,他有點拉肚子……”
眾人:“……”
為了防止再出什么幺蛾子,等小白臉出來,我馬上夸張地叫道:“哎呀,餓死了餓死了!咱吃飯去!”
唐小草熱情道:“今天我請客,給大家接風,你們想吃什么?”
“去去去,有哥在,哪輪得到你。”我想了想說,“中山路新開了家粵菜館,里面的蛇羹很有名……”
小白臉瞪我。
“要不,東北醬大骨?”
三娘笑。
“喝酒擼串去?”
法海嘎巴嘎巴擰拳頭。
得,還吃火鍋吧,有葷有素。不過這回我可學精了,我領他們吃小火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