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帶著一股涼風輕飄飄地迎了上來。
我剛想說話,三娘忽然不輕不重地捏了我一下,我立刻明白了:賓館有問題!這個小倩八成也不是人。
想想就不對勁,誰腦袋讓門擠了會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開賓館?開殯儀館還差不多。
我們這是進了妖精的老窩了!
不過我并不太擔心,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只要還沒和他們撕破臉,暫時沒什么危險。
我大喇喇坐下,對小倩說:“我們不打尖也不住店,我就是小強,叫春三十娘出來見我!”
小倩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臉紅紅的結巴道:“春……三十娘?我們這里沒這個人啊。”
嗯?難道我們找錯地方了?我正在猶豫,忽然發現小倩邊說邊偷偷瞄著屋頂的一個角落,似乎那里有什么東西讓她很在意。
我順著小倩的目光看過去,影影綽綽就見屋頂角落里結著一張網,上面趴著一只小小的蜘蛛。
回頭再看小倩,一張小臉更紅了,捏著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我嘿嘿奸笑兩聲,再笨我也猜出來了,這只小蜘蛛,肯定就是春三十娘了!
我站起來背著手走到屋角,抬頭看看蜘蛛,沒想到被撞破了身份這個妖精還能這么氣定神閑,一動不動的趴在網中央,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
我等了一會看這妖精沒有下來的意思,只好先開口:“春三十娘,下來吧,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蜘蛛趴在那一動不動。
法海拍了拍我,剛要說話,被我一個手勢制止。我繼續勸:“春三十娘,你要是覺得就這么下來沒面子,那我們出去,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進來怎么樣?”
蜘蛛還是一動不動。
小白臉也拍了拍我,我唯恐他忍不住出手惹惱了妖精,一巴掌把他扇到后邊。
“你不是想知道你老公和兒子的下落嗎?拿出點誠意好不好?快下來!”我有點不耐煩了。
蜘蛛果然動了一下,看來有門,我正想趁熱打鐵再補充兩句,就見一只蒼蠅慌不擇路撞在網上,蜘蛛飛快地爬過去,八只腳一起動,瞬間把蒼蠅裹成了粽子。
我滿頭的黑線啊,這妖精想干嘛?難道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要當著我們的面吃掉這只蒼蠅不成?
我忍著惡心繼續勸道:“春三十娘,演的有點過了啊!你要是實在不想下來那我們另約個時間見面?你倒是說句話啊……”
還沒等我說完,小倩忽然舉著一根長長的桿子沖過來,在角落里一劃拉,頓時把蜘蛛網攪的七零八落,蜘蛛也掉在地上,然后我眼睜睜看著小倩一腳踩上去。
我怪叫一聲,一把將小倩扒拉到一邊,只見蜘蛛汁液四濺的貼在地上,已經變成扁扁的一片。
我顧不得臟,趴地上小心地把蜘蛛捏起來,用顫抖的聲音叫道:“喂!春三十娘!你別嚇我,快醒醒啊!”
小倩看我一副驚怒欲狂的樣子,驚叫一聲,輕飄飄地逃了。
等我怒氣沖沖回頭找這個兇手,卻發現她已經跑到柜臺那了,我紅著眼睛沖過去,捏著蜘蛛一條腿在她眼前晃了晃,吼道:“沒人性!春三十娘不是你們的同伴嗎?她剛丟了老公和兒子,都這么可憐了,你怎么下得去腳!”
小倩捧著電話驚恐地看了我一眼,大眼睛里含著兩包淚,帶著哭音對話筒喊:“吳大哥,我是小倩,你在哪里啊,快點回來,我們這里來了個精神病!”
然后我看她掛了電話又開始撥110……
個心狠手辣的小妖精還敢裝無辜!我一把按住電話,惡狠狠道:“搬救兵也沒用!說!你們把錢藏哪了?啊,我是說把劉老六藏哪了?敢說個不字……”我一指后面的眾人,“看見他們了嗎?我保證你的下場比春三十娘還要凄慘一百倍!”
葫蘆娃也跳出來為我助陣,一齊喊道:“妖精,快還我爺爺!”
冷不防一個冷冽清銳的女人聲音從二樓傳過來:“是誰說我春三十娘的下場會很凄慘?”
身隨音至,一個身著紅衣的窈窕身影出現在樓梯的拐角處。
我瞇起眼定睛觀瞧,但見這女人一頭黑發長可及腰,微翹的下巴有些過于尖削,膚色白皙近乎透明,隔著這么遠似乎都能隱約看到額角青色的血管,兩片薄薄的嘴唇抿著,形成一個尖銳的菱形,細而長的眉毛低低的壓在眼睛上,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
我捏著死蜘蛛尷尬無比,難怪小倩把我當成精神病,我恨恨地瞪了老文他們一眼,就這么眼睜睜看我出丑,也不知道攔著點!
老文瞥了我一眼,眼神里除了鄙視還傳遞過來很豐富的信息。那意思是說別人早就想提醒你了,是你自己自以為是,丟人現眼了還好意思賴別人?啊呸,你特么給老子吃屎去吧!
呃,好吧,其實我當時只從老文眼神里看出鄙視來了,后面那段話是事后老頭戳著我腦門子親口說的,唾沫星子噴了我一頭一臉。
我心中不忿,沒好氣地對小倩說:“我們好好說著話,你去看蜘蛛干什么?”
小倩這會也看出來我不是精神病了,喃喃自語道:“真奇怪,我明明打掃得很干凈,怎么會出現蜘蛛網?”
我無語地指著那個紅衣女人問小倩:“那你說,她是誰?”
小倩:“桃花姐。”
我長舒一口氣,看來春三十娘跟這個小妖精并不是一伙的。擦了把汗,然后讓這個講衛生的小妖精給我們泡壺茶。
談判嘛,就要有個談判的樣子,桌子上擺壺茶,談攏了可以以茶代酒,擊杯而慶,談崩了也可以攥著杯子使勁往地上一摔,才像那么回事。
小倩倒是聽話,腳不沾地輕飄飄地去了。我對那個紅衣女人說:“你就是春三十娘?”
春三十娘不急不緩點了點頭,冷冷掃了我們一眼。
我忽然有點心虛,因為我挺怕她問我為什么不是一個人來的,雖然有老文那一套虛文假醋的無賴說辭,但那顯然不符合我一貫的正直作風。還好春三十娘對他們興趣缺缺,盯著我開門見山道:“你就是小強?我的夫君孩兒身在何處?”
關于這個問題我早有準備,我從葫蘆老六遞過來的包里翻出一本雜志,指著封面上的達哥問春三十娘:“你先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夫君?”
春三十娘只掃了一眼,臉上淡然的表情就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不住的激動。她一只手緊緊地摳住樓梯扶手,顫聲道:“你果然知道!我的夫君,他……在哪里?”
這時小倩端著兩壺茶飄過來,一壺給了老文,一壺放在我身邊。
我倒了兩杯茶,然后招呼春三十娘:“說來話長,三十娘,你要知道我來這里見你是抱著很大的誠意的,咱們不妨先坐下來,待我慢慢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