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竹竿小子居然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老三的約炮……呃,約戰(zhàn)。
這兩個小正太,一個精于隱遁暗襲,一個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孰優(yōu)孰劣一望便知,怎么看老三都已經(jīng)立于不敗之地。我不認為對方看不出其中的利弊。
難道是因為蟲蟲特工隊軍令如山,任務失敗只能提頭來見,所以竹竿小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對老三發(fā)起自殺性攻擊,用自己的鮮血來洗刷被玷污的尊嚴?
看著慢騰騰走下場的竹竿小子和面露譏笑的蟲老大,有那么一刻,我忽然恍惚起來。
我到底是田忌呢?還是齊威王呢?
事實上剛才竹竿小子那么容易就被葫蘆娃識破行藏,讓我對他產(chǎn)生了一種“不過爾爾”的錯覺。我堅信老三會如我所期望那般,一鼓作氣結束這場毫無懸念的戰(zhàn)斗,可等他們真動上手了我才發(fā)現(xiàn)滿不是那么回事。
別看竹竿小子細腳伶仃,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是活動開了竟然異乎尋常的靈活,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運動軌跡詭異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手中的小刀片也像嗅到了血腥氣的蚊蚋,繞著老三的眼睛、喉嚨、頸側、腰部和柔軟的關節(jié)上下翻飛,不離左右,端的是歹毒無比!
金大俠曾說過,天下武功,無不可破,唯快不破!誠不我欺耳!
老三只不過在速度上稍遜對手半籌,結果就像老虎抓蒼蠅,空有一身本領施展不開,反而讓對方纏得縛手縛腳,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反觀竹竿小子卻越來越快,漸漸的仿佛化成一團黑霧,將老三緊緊地裹在當中,黑霧中錚錚錚錚的聲音密如連珠不斷響起。老三要不是在硬件上大占便宜,早讓人戳成篩子了,只是身上的衣服可就倒了血霉,就這么會工夫,快成蕾絲的了……
我暗暗松了口氣,雖然也替老三憋屈,可是現(xiàn)在這情況,除了他能頂住,換誰上去也撐不過三五招。
我在場外觀望片刻,漸漸瞧出竹竿小子的不厚道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傷不到老三而故意使壞,這小子捏著小刀片開始專攻下三路。在暗淡的刀光下,老三的褲子迅速解體,紛紛揚揚的小布片像一大群受了驚的撲棱蛾子,漫天飛舞。
我肚子里直罵娘,這蟲子精簡直壞冒煙了!我算看出來了,照這么下去,用不了幾分鐘,老三的褲子就得變成情趣內褲。
我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老三身披蕾絲上衣霹靂內褲垂首歪坐于地,在蕭瑟的風中啜泣的景象……
我一把捂住臉,但愿三小子別在我這留下什么心理陰影!
大家都知道,葫蘆娃當年同惡勢力連番較量,雖然過程跌宕了一些,但最終都取得了勝利。可見他們并不缺乏斗爭經(jīng)驗,只不過這些經(jīng)驗現(xiàn)在看來有些跟不上時代的發(fā)展了——和新世紀的的妖精比起來,蛇精蝎子精那些老前輩簡直稱得上淳良忠厚,光明磊落了。
老三現(xiàn)在既不甘又羞憤,抓又抓不著人,還得時刻提防著自己春光外泄,甭提多憋屈了,被竹竿小子調戲來調戲去,終于怒氣值滿槽,徹底惹發(fā)了性。他猛地大吼一聲,豎掌為刀,對著上躥下跳的竹竿小子劈了出去。
只聽“啵”一聲,空氣中發(fā)出音爆似的一聲悶響,一股凌厲的刀風挾著排山倒海之勢呼嘯著向前斬去。
我使出吃奶的勁兒吸著氣——那一瞬間我竟有種缺氧的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劈成了碎片!
法海大發(fā)慈悲地將我拉到一邊,我氣兒還沒喘勻又驚出一身汗——好死不死,葫蘆老大和蟲老三比斗的地方就在刀風所向之處。
本來他們倆正相撲一樣抱著對方的膀子角力,聽到這夸張的破空聲,葫蘆老大哎呦一聲,小臉瞬間變得煞白,雙臂用力一甩,一個猛子躥出老遠。
其見機之速,當世僅次于我小強哥一人而已,而力量之強橫,竟讓下盤極穩(wěn)的蟲老三都趔趄了一下……
我抹了把汗,葫蘆老大要從一開始就拿出這本事,蟲老三早跪了!
蟲老三莫名其妙勝出一局,得意地仰天狂笑,雖然他也聽到了那恐怖的呼嘯聲,卻并未躲閃,也許是為了向我們示威吧,竟隨手拎過兩張厚重的紅木桌擋在身前,一個騎馬蹲襠式,準備硬接這道罡猛無儔的刀風。
“轟——”
一聲巨響,兩張木桌應聲而碎,刀風過處,木桌像被壓路機仔細碾過十七八遍一樣碎成一地木屑。
蟲老三竟然還保持著站姿,只不過已經(jīng)渾身浴血,看起來傷的不輕。他惡毒又不可思議地盯著我們,嘴皮子動了兩下,猛地噴出一大口黃綠色的血液,仰天摔進木頭渣子里,生死不知。
我捂著被刀風刮得火辣辣的半邊臉哭笑不得,葫蘆老三雖然陰差陽錯解決了蟲老三,但是自己這邊依舊落盡下風,絲毫討不著好去。
幸運的是,竹竿小子雖躲過了刀風,到底還是對老三有所忌憚,不再一味猛攻。
我從孩子堆里挑出老二和老六,跟他們小聲商量:“咱家老三要吃虧!你們說該怎么辦?”
葫蘆老二篤定道:“那妖精力不能持久,再等等,三弟能贏。”
“再等老三褲子可就沒了,贏了又怎樣?你們讓他以后還怎么見人?”我挑撥了幾句,又循循善誘道,“有沒有什么辦法速戰(zhàn)速決?”
葫蘆老六不說話看著我直樂,我捏著他胖乎乎的小臉蛋問:“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葫蘆老六一邊躲一邊笑嘻嘻道:“爸爸,你是不是想讓我們一起上呀!”
我嘿嘿一樂,還是老六腦子活啊。起先我還擔心葫蘆娃這種老派的正面角色難免會古板一些,遇事不懂得變通,現(xiàn)在看來,也不全是。我喜笑顏開道:“小六子這辦法好,我看就這么著吧!”
葫蘆老二胖胖的小手摸著下巴補充道:“但是,我們需要一個理由。”
嗯,不但要以多欺少,還要占領道德制高點……嘖嘖,這兩兄弟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怎么這么不像好人呢?
于是我跳出來和蟲老大胡攪蠻纏了幾句,表示這么比下去太浪費時間,我們家孩子多,再過一會吃奶的時間就要到了,不如一起上,各尋對手,速戰(zhàn)速決。
沒想到蟲老大居然很好說話,順從地點點頭表示同意。至此,友誼賽終于成功發(fā)展成了大亂斗。
雙方兵多將廣,對陣時就已躍躍欲試,此時得令再也按捺不住,紛紛跳下場捉對廝殺。旅館大廳頓時顯得擁擠起來,時不時就有一張桌子或者凳子被踢飛出去。
小倩一臉肉痛地拉住中年大叔的胳膊說了幾句什么,然后我就看到一幕神奇又蠢萌的景象。
大叔只是跺了跺腳,木桌木椅仿佛一下都活了過來,像一群受了驚的羊群,邁開四支小木腿遠遠地跑開,躲避正在火拼的眾人,有把椅子躲閃不及被蟲子精踢了一腳,立刻翹起一條后腿狠狠地還了回去。
我正覺著好笑,忽然聽見一陣飛機起飛前那種轟鳴聲。
那詭異的聲音越來越近,驀地,旅館里光線一暗,緊接著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像是密集的冰雹敲打在門窗上,整個旅館內一片昏暗,仿佛被什么東西嚴嚴實實裹了起來。
下一刻,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開始層出不窮地冒出來,因為我馬上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幾只碩大的蟲子從門窗的縫隙了鉆了進來,夸張的大顎貪婪地顫動著,顯得那么不懷好意。
我們被密密麻麻的蟲子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