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有關這件事的信息，為此不惜一切代價，示弱以籠絡人心，甚至闖進警局，冒著觸犯法律的風險，只為這無法變更的事實。

　　或許從鄧夢雨去世的那一刻，羅素也早早就斷絕了繼續活下去的心思。

　　羅素沉默跪在原地，低低抽泣，沒再回答。

　　江玖對站在一旁的警衛使了個眼色，他們領會到了，立刻上前一人一個胳膊從地上將羅素拽了起來。

　　她低著頭，沒有掙扎，順從的被拉出去，江玖看不清她的神情，卻感受到她周身縈繞著一股揮不去的死氣，無聲的告別。

　　“要不要親眼看著罪犯被繩之以法？”在她快被脫離這個地方的時候，江玖突然開口。

　　羅素一愣，猛地抬起頭，看著江玖站在原地，神色凝重，目光帶著少有的認真，看到她回頭，江玖原本緊繃著的臉驀地柔和下來，她沖她點點頭，又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羅素既然知道誰是兇手，那一定也了解到了他的背景，無權無勢的普通人對這些有背景的人向來帶著一股莫名的敬畏和不自信。

　　或許在知道孫恒身份的時候，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孫恒安然無恙，這件案子無疾而終。

　　所以才會如此急切的找到警局來，希望能見他一面，甚至不要求他一命換一命，只想當面問他一個問題，如此，足矣。

　　果然，羅素聽到江玖的話，眼眶驀地一下就紅了，幾天不見，顯得愈加消瘦慘白的臉頰泛著點點紅暈，她使勁的點了點頭，如同許下承諾一樣鄭重。

　　眼看她狀態較剛剛見面好了不少，江玖才放下心，任由警衛將她帶出去。

　　待這邊事情結束，將羅素送出去了，江玖才轉過身，一改雇主平日的嬉皮笑臉，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的眾人，冷冷道，“誰說的？”

　　高軍默不作聲，大家別過臉，有些不自然的動了動。

　　眼見氣氛越來越沉重，高軍站出來，沉聲道，“是我。”

　　聞言，江玖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知道不是他。

　　“是我。”白絡從后面擠進來，面帶愧疚。

　　江玖面色沒有絲毫緩和，目光如炬，緊緊的盯著她，“你知道你這件事錯在哪里了嗎？”

　　“我不應該因為私人情緒，將警局機密泄露給羅素。”

　　江玖搖搖頭，“這是一點，你只知道她愛女心切，痛不欲生，想要安慰她，可你有想過消息泄露后，孫家的處境，孫恒的人身安全嗎？”

　　“如果她因為一時氣急，轉而將怨恨發泄在孫家，甚至其他無辜的人身上，那你做的根本就不是善事。”

　　這種消息一旦提前泄露，尤其在警局證據不足，尚不能指控罪犯的時候，最容易降低在群眾眼中的公信力。

　　在法律無法還原真相，懲治兇手的時候，少數極端人群會選擇放棄法律，改選自身來作為實現'正義'的先行者。

　　法律無法判決的事，由她來選，用最原始的血債血償，一命換一命。

　　于情可憫，于理不合。

　　她該慶幸羅素不是那少數人，或者內心的血氣還沒有被激發出來，盡管知道了兇手，也不過是到警局來吵鬧，還是在她早已放棄活下去的念頭之后。

　　“不是所有以好心為出發點做的事就一定是善事。”

　　好心辦壞事，就是這么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