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的天空上蒙了層粉色的晚霞,淡淡的。永安街上稀稀散散的走著些人群,看模樣該是要回家吃飯了,腳步帶著些急促。
而與他們不同的,唯有那身著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卿綰走得很慢,低著頭,眉目微皺著。
奈何現在的她,即便聽到了些什么,也一點都想不起來。
她不知道之珩為何會去見母后,似乎母后抱著很大的愧疚,如果沒猜錯的話,當初那所謂的“良人”應該就是之珩了。
越想,卿綰的問題也就越多。她甚至想要立刻去慕之珩面前問個明白,可當年的事卻是大家都不愿意再提及的,否則相遇之初,慕之珩不會那般含糊。
此刻,她倒是恨死了這該死的失憶!
“王妃!王妃!”遠處,紅箋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卿綰的思路,她出了神,才發覺天色又暗了許多。
“我在這兒!”卿綰喚她。
“王妃,可急死紅箋了,賣藝的都散了許久了也不見您回來,到處找不到您,奴婢又不敢回府。”小丫頭急得眼淚在眼眶里團團轉,連額頭上都有些細汗。
為了不叫陸羽起疑心,卿綰回房不多久就拉著紅箋一塊兒以逛街的名義出了府,碰上賣藝的場子,見小丫頭看著開心,同她囑咐了幾句就急忙離開了。
是她想事情入神忘了了時間,讓小丫頭著急,這是她不對。
卿綰看著,說不感動是假的,她連忙與紅箋道歉:“對不住紅箋,是我耽擱了時間讓你擔心了。”說這話的時候,卿綰還細心地替紅箋擦了擦汗。
紅箋搖頭:“只要王妃沒事就好。”
“走吧。咱們回府。”說完,還順路買了幾串糖葫蘆。
卿綰和紅箋剛進辰王府,就被迎面而來的慕之珩撞上,見慕之珩似乎有話要說,紅箋福了福身子就離開了。
慕之珩的臉上寫滿了焦急,還有些像是害怕,憤怒,無奈一般的不知名情愫,看到卿綰的一瞬間全然放松了下來。
“給!跟紅箋去街上逛了逛,瞧這糖葫蘆好吃,便多買了些,你嘗嘗。”卿綰閃了閃眸子,繼而笑了,遞給慕之珩一串糖葫蘆說。
慕之珩接過,一言不發地拉起卿綰的手一道往前廳走去,就在踏入前廳的瞬間,卿綰聽到了慕之珩輕到不能再輕地低喃:“沒事就好。”
卿綰側頭看了身邊的慕之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握緊的手,他竟出汗了嗎?
后來,用完晚膳卿綰獨自在王府里踱步,聽到府里的丫鬟說,慕之珩回來以后把陸羽訓斥了一頓,原因倒是不得而知,但直覺告訴卿綰和自己有關。
回到絮竹軒,皓月當空的夜也未能帶來一絲困意,卿綰看了看柜子里的喜服,伸手一揮,就見那喜服已然不見。
她十分期待,慕之珩穿上喜服的模樣。這樣想著,腳步便朝著辰心閣去了。
“之珩,你睡了嗎?”卿綰伸手敲了門,有些緊張起來。
“沒呢。”房間里慕之珩的聲音剛落下便來開了門,他拉她進來坐下,卿綰見他突然笑了,說:“明日就是我們的大婚,緊張了嗎?”
“不瞞你說,有一點,所以想著來找你聊聊天興許能好些。”卿綰誠實地點頭,頓了片刻,她道:“聽說今日傍晚你對陸羽發火了呀?”
“無礙,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啦?”慕之珩顯然是不愿再提及此事的。
“沒有,只是不愿你氣壞了身子。”卿綰見狀自然不追問,她湊到慕之珩身邊環上他的手臂,蹭了蹭輕聲說,“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可好?”
慕之珩揉了揉卿綰的發,等著下文。就見卿綰揚手一翻,那件保密了許久的喜服終于完完整整的展現在慕之珩面前。
“所以,近段時間你借口很忙的事就是這個對嗎?”腦海中,卿綰時常不讓他進絮竹軒以及多次那通紅的指尖不斷閃現,慕之珩算是想通了緣由。
她向來都不擅長這些的啊……
“想給你個驚喜嘛。你快試試,看看合不合身?”說著,卿綰就將慕之珩拉起來,親手為他穿上喜服。
慕之珩穿上喜服的樣子和卿綰想象中的大差不差,她常常說慕之珩就是典型的衣架子,大紅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也是大氣的。
他的面前,卿綰笑眼彎彎地幫他整理好衣襟,然后在他身邊,左看看,右瞧瞧,眼中全是興奮。
“你覺得緊嗎?應該是不緊的,瞧著正好。”
“真好看,真好看,我早就期待你穿著它的樣子了。”
“你再慢點轉個圈兒給我看看。”
“你穿著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有的話告訴我,還來得及改。”
……
卿綰說了許多,她那準備再次理順衣襟的手被慕之珩緊緊握住,他問他:“疼不疼?”
“嗯?”卿綰一時被問得懵了,見慕之珩只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指尖,她才反應過來這“疼不疼”意欲何為。
卿綰并不打算隱瞞,說:“疼啊。不過呢,看在你這么帥的份上,就不疼了吧。”
“你啊…”
“真的不疼,你看,我這手不是好好的呢,你笑一……唔!”卿綰打斷了慕之珩想要說的話,伸手彎起他的嘴角,下一秒,那還想說什么的嘴巴就被一陣柔軟堵住。
不過淺嘗即止,卻也讓卿綰的臉驟然一紅。
“我很喜歡,綰綰。”慕之珩松了卿綰,他說。
卿綰自然歡喜,嬌嗔說:“誰讓你偷親我的!”
慕之珩見她模樣可愛,湊到卿綰耳邊輕聲道:“那明日我便光明正大的來。”
卿綰聽罷,只覺臉燒得更紅了,將臉深深埋進慕之珩懷里不肯抬頭。
頭頂是慕之珩毫不掩飾的笑聲,可是盡管如此,她亦很盼望明天,最重要的這一天。
天蒙蒙亮的時候,辰王府早已掛好了紅色綢緞,府上的所有人都在前前后后的忙碌著,紅箋把卿綰叫醒時,她的意識還有些抽離。
是了,因為緊張,她昨晚又同慕之珩多聊了些時辰,等到困的時候,幾乎要天亮了。
“恭喜王妃大婚,紅箋這就伺候您洗漱更衣。”紅箋的臉上是止不住的興奮,手腳勤快的幫卿綰又是洗漱換衣,又是打扮的,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直到紅箋陪著卿綰在馬車里顛簸了小一會兒,又低頭看見了自己的一身裝束,卿綰才終于完全清醒。
白色的!這是!
她忙坐正了身子,多瞧了幾眼身上的衣服,有些激動地問紅箋:“紅箋,這衣服……”
“回王妃娘娘,這衣服是王爺準備了特意吩咐要給您穿上的,王爺也教了紅箋怎么給您穿。雖然紅箋從未見過這樣的衣服,可它真的很好看,也很配您。”紅箋笑嘻嘻地回答。
這滿眼潔白的,是現代才有的婚紗啊!怎么…
眼眶已然開始濕潤,卿綰突然轉了話題:“我們要去哪兒?”
“等到了,您就知道了,王爺在那兒等著您呢。”
樾靈湖畔,慕之珩、云奚、慕清歌、陸羽和趙離正翹首以待,目光也時不時地看向一處。
那一會兒理理衣服,又深呼吸的,當屬慕之珩。
“怎么還不來呀?真急死人了。”慕清歌在一旁耐不住性子,走來走去地說。
“我說之珩兄,你今日可是有點帥得過分了啊!”云奚看出了慕之珩的緊張,拍拍他的肩膀,說。
“你也是。”
一開始,云奚并不太能習慣今日的穿著,當初見了慕之珩畫得圖紙都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他竟真的叫人做了出來,這聞所未聞的裝扮,如今看久了,竟覺得還不錯。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