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頂部是一片雪原,凌烈的寒風在這里雕刻了數不盡的冰雕,千奇百怪,變幻無窮,仿佛是寒風想要把自己精心的杰作展現給天地觀賞。
冷莫言就在一面光滑直立的冰壁前佇立著,像是在欣賞自己在冰壁里冰冷的影像。
卓逸和淳媺兒在三丈外止步而立。
在追擊的這一路上,兩人未曾說話,卻都在用心感受著對方的存在。
卓逸幾乎認為自己是在夢里。
此生竟然還能與媺兒比肩,不是夢是什么?他半轉身看著她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她早已不是那朵任性孤傲又執著靈慧的冰雪蓮,而是天山雪伊派掌門。
“媺兒”卓逸還是忍不住叫出了咀嚼十年的兩個字。
淳媺兒心里早已亂成了一團,就像第一次刺傷卓逸時的無措,但她心里卻有一個嚴厲的聲音在喊:見一面就滿足吧!你們是永遠都不能在一起的!
不要讓他再傷心下去了。
她斷斷續續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輕側身,她的眼光轉向山下,見羽飛和纖羽正向山頂走來。
他們肩并著肩,手牽著手臉上都是真心的歡笑。淳媺兒凄然低聲道:
“卓掌門,你想拿他們怎么辦?”
卓逸只聽這一句話就怔在了當地,臉上的表情難以名狀,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憤悶,就像是突然被一座山峰壓在了底下,壓得他喘不過氣。
不幸的是,死神卻在這個時侯轉過身來:
“卓逸,單獨較量一下如何?”
“好!受死吧!”
卓逸轉向死神突然暴喝一聲,身形隨著劍影直撲向死神。
他幾欲瘋狂,使出全力發泄心中的痛苦。
秋水劍劍光霎那間猶如洶涌的巨浪鋪天蓋地而來,死神一出手竟然只能閃避!
不要命的氣勢再加上發揮到極致的絕云劍法,簡直所向披靡。
死神可算是真正嘗到了苦頭,招招避得狼狽不堪。
這時,羽飛和纖羽已走到淳媺兒身旁。
淳媺兒的心正痛的裂紋,后悔著剛才說的話,忽聽纖羽在自己身旁堅定地道:
“師父,您能面壁十年,永不下山,徒兒不能,我們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淳媺兒忍不住輕閉眼,她的心隨著一滴經營的淚珠掉落在晶瑩的冰面上,碎的四散飛濺。
“纖羽,師父真心的希望你們能在一起,不要再像這樣。我......我不該收你為徒啊!”
她側身,淚水奪眶而出。
淳媺兒正沉浸在沉重的悲傷中,羽飛抬眼看著師父忽然道:
“師父怎么了,這么拼命!”
他被卓逸那驚心動魄的打法驚呆了。
死神剛一交手就已覺察到卓逸已經心智大亂,這樣下去只要他能撐過百招,卓逸就可能力竭而敗,而現在兩人已交手八十幾個回合了,他已好久沒這么酣暢淋漓的打過架了,漸漸也沉迷其中。
死神邊打邊退,兩人離羽飛三人越來越遠。卓逸眼中的憤怒是絲毫未減但臉色卻變得煞白,他已經氣竭力枯了,劍勢陡然緩了下來。
死神再退一步,突然反擊,快得不可思議,卓逸只堪堪避開一掌,手已無力提劍,前身門戶大開。
此時,死神只消再來一掌就可以把卓逸的天靈蓋打個粉碎,而他也毫不客氣,大笑著一掌擊下去。
遠處的三人齊聲驚呼,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們拔劍相救,可是太遠也太晚了。
淳媺兒的心一下子成了死灰,整個身子向后倒去。
卓逸此時卻突然釋然,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死了也好,既然不能在一起,活著只能痛苦,媺兒......
他還沒想完就覺得自己被猛地一拉,身子不由得飛了出去。
死神只覺得眼前一黑,也被一股渾厚無比的內勁擊的飛出去,摔在地上。
死神想爬起來,但一用力就立刻覺得心肺劇痛,哇的吐出大口的鮮血。
他勉強抬頭,見在卓逸身前飄然站著一位灰袍老者,只見他須發盡白,看不出年紀,但卻是劍眉星目英氣,隱然好似一位世外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