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克道一事傳出,東陽的許多小輩都跑來觀望這場比試。不過玄楓和紫夜二人平素極少這么被人圍觀,竟生出一絲怯意,磨蹭許久才他們走上擂臺。
對面二人亦同時緩步而上,玄楓看到來人,很是驚奇的掃了一眼紫夜。二人站定后紛紛行禮。
“玄楓(紫夜)見過二位前輩。”
“小夜,好久不見。”左邊的女子月明夫人笑著應道,她身上一襲清新雅致的淡綠繡紋錦袍無風自動,頭戴翠玉金簪,黑色長發(fā)順著臂彎落至腰間,額間貼著梅花花鈿,笑靨如花,真真是艷麗至極的美人,站在那便讓人生出一種華麗富貴之感。而一旁的男子子諾魔君,面容冷峻,一襲素凈黑色長罩,除此再無裝飾。
如此顯著的特征,玄楓自然也知道,這二位必然是傳聞中的月魔夫婦。相傳此二人并非魔界自生之魔,原本只是普通俗世之人。只是后來因種種緣由,墜入魔道,在人間更是掀起過巨大的血浪。
直至人魔之戰(zhàn),二人受仙人引導,方才恢復神智突破問道之境,晉升魔君,此后便隱居于俗世已數(shù)千年。
說來,這兩人可真是活的最久的一輩了,不過二人已入魔道,不受生老病死所困,所以模樣始終年輕,很容易讓人忽略他們的年紀。
四人話畢,也不多言,明、諾夫婦二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竟直接在臺上翩翩起舞,仿若他們二人的世界再無他人,只余彼此。
雨珊伏在瀟雪身上很是驚奇:“這二位是什么人物,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聞過,而且他們術(shù)法可真奇怪,竟以舞為引,以情為器,不過總感覺他們二人術(shù)法邪性的很,不似正道。”
“雨珊,莫說胡話。”仲童見臺上黑衣男子子諾朝這瞥了一眼,忙呵斥雨珊。
雨珊訕笑兩聲,未在多言。
紫夜和玄楓也擺出靈器,做出吹彈架勢。其實東陽一族,雖都喜以樂器作為隨身靈器,其實皆因家族傳統(tǒng)由來已久,不見得都善用樂器,多數(shù)只是象征性的使用一下,但至少還是能夠完成基本的樂曲。
但玄楓豎著玉簫,用力吹鼓,卻是一陣聒噪之音,難聽的刺耳。也難怪,玄楓是實實在在沒有吹奏過,能吹響已是不易,雖說男子大多要求通識樂禮,不過到如今怕也只俗世尚遵循此禮,東陽,南州四族之人卻更愿順遂本心。
所以即便他吹奏的,并不入耳,多數(shù)人仍覺比試為重,其他皆是小事,耐著性子忍受這難聽之音觀看比試。
只秦并和仲琪捂著耳朵,難以相信這等音色竟是從玄楓口中吹出,雨珊更是已經(jīng)羞愧到不想與親兄相認。
好在紫夜的琴音挽救了許多,簫音也隨著漸入佳境。
而另一邊明諾二人也開始起舞吟歌,和著樂聲唯美動人,臺下眾人許多已如癡如醉,修為較低者竟跟著翩翩起舞。直到擂臺之上涌出一層濃霧,將二人身姿掩去,歌聲也逐漸模糊,眾人方才醒悟過來,這雙人正是擅長攝魂之道。
臺下眾人清醒之后,施法定神方才繼續(xù)觀看。但臺上與之相對的二人卻并不好受,雖然之前倆人都做了些準備,但仍是不慎中招。
紫夜眼前分明是看到二人跳舞的身姿,催動靈氣擊去卻又空無一物,往前追探,周圍所以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五彩霞云,美麗異常。浮云游動牽引出紫夜神識。
玄楓亦不好受,他仿佛凌空立于山峰之頂,萬物不再受他驅(qū)使,朝著與他意愿相反的方向發(fā)展。他幾番相抗,險些被牽出神識。好在前段時日悟得動靜之道,立住幾身,看清妄境。
回到現(xiàn)實,他才發(fā)現(xiàn),紫夜已被引入幻境,琴音竟與對方歌聲相合,玄楓立馬執(zhí)簫擲去。琴音頓散,紫夜神識歸位,也立馬清醒過來,收回玄音,向后飛身退回玄楓身側(cè)。
“女君,此番可得多謝我。”玄楓低聲笑道。
“是,多謝仙君。不過這攝魂之術(shù)比之前那青狐的媚術(shù)可高明不少。”紫夜警視著對面的情況,同時提醒道。
“嗯,小心些吧。”
話畢,玄楓踏出一步,施法造出一個境,境內(nèi)山石林立,好似一真實世界,接著這境如同水墨一般朝著對面侵染而去,紫夜隨即化身靈氣游走潛伏于其中。
玄楓之境與雙魔相觸,將他們納入境中,在境中一切皆由玄楓掌控。雙魔被迫停下歌舞,紫夜也趁勢襲擊。子諾揮掌擋開紫夜的攻擊,卻無法在這境中找尋到她之所在。雙魔二人倏的睜開雙眼,月明夫人眼呈青色,而子諾魔君則已雙眼赤紅。
子諾魔君一個踏步來到月明夫人身前,而后跪伏于地,月明夫人則伏在子諾身上。二人周身散出濁氣相結(jié),接著子諾一掌揮出,層層血浪險些將玄楓之境劈開。玄楓側(cè)身避過沖來的血浪,右手輕抬,重新捏訣作法推掌施出。
山石開始變幻,變成重重虛影。而紫夜也隨境之變幻,同時化身成境內(nèi)的虛影,攜著幽幽哀嘆聲將雙魔包圍其間。
哀嘆之聲讓雙魔痛苦難耐,月明夫人輕吟一聲,她手中便多出一只金簪,她將金簪輕輕刺入她的眉心,一滴紅血侵出,慢慢擴散成一道血霧,血霧所到之處,虛影盡被侵蝕消散。
子諾赤紅著雙眼,聚起周身的濁氣,旋做一起借著血霧的遮掩悄悄游走于境中,想要找出蟄伏在境內(nèi)的紫夜。
紫夜的虛影在幾番躲避血霧之下,被濁氣尋到。為與之相抗,只能現(xiàn)出真身施法凝結(jié)靈氣,只見她四周紫光迸射,形成罡天正氣沖散濁氣。
雙魔一見紫夜現(xiàn)身,雙雙驅(qū)動濁氣朝她而來,紫夜雙手送出兩節(jié)黃布,用靈力寫上符文,又將黃布將自己團團護住,玄楓察覺到也立馬催動靈力直接切斷境,將雙方隔開,境一被隔開,雙魔便不再受限制,直接破血化劍朝著紫夜和玄楓猛攻而來,兩塊黃布被擊碎之后,玄楓立馬牽引紫夜避開,他隨即飛身而上,探身攬住紫夜腰身,將她帶開,同時抽劍擋開血劍。
月明夫人忽的一個旋身握住子諾魔君之手,一個用力倒在他懷中,只見她抬首凝視著她身后的男子,口中吐出一股青色濁氣,青色濁氣繞著子諾行走一圈,帶起他眼中冒出的赤色濁氣,兩相旋結(jié),帶著千年的氣勢朝著紫夜玄楓沖來。
玄楓立馬執(zhí)劍相對,紫夜一手握住玄楓執(zhí)劍之手,另一手捏訣凝聚靈力打入玄楓劍中,同時相抗青紅兩股濁氣。
兩方相擊,互不相讓,靈氣同濁氣你來我往,一時間難分勝負,紫夜同玄楓當機立斷,兩人握劍飛身后退,于半空之中揮舞劍招,聚集靈氣。
同時月魔夫婦緊隨而來,氣勢滔天的血霧侵染了整片擂臺,尚未尋道的修者甚至無法看清這場間的情形。
瀟雪勉強能看清她阿姐和玄楓兩人同握丁靈劍四處游走,躲避月魔二人的攻擊。
丁靈劍的劍端隱隱泛起紫光,卻怎么都難以看清,血霧散漫,不知不覺間竟透出了擂臺,臺下之人甚至能隱隱聞到微甜的血腥之味。
瀟雪自聞過之后,莫名心焦,急得都恨不得自己沖上臺去,好在仲棋及時攔住了她。
“你先別慌,他們兩位畢竟已是接近封神之人,有此能力也是正常。既然你阿姐敢請他們出手,定然有一定把握的。”
瀟雪輕吁一聲,點頭應道;“嗯,我知道,只是方才不知為何,聞了那味道心中很是焦躁。”
雨珊將她摟過,輕聲安慰:“也許是這血霧的原因吧,我聞著也很是難受,渾身乏力的很。”
幾人未再過多討論,專心觀賽。此刻玄楓同紫夜劍招已走十三步,每一步劍端的紫光會指在某處閃爍幾下,直到第十三步他們才看出這是閉亂天魔陣,看來是想鎖住血霧。
至第十四步,陣法啟動,月魔夫婦并未能及時追上他們,血霧被鎖的剎那,玄楓二人趁勢而出,劍端帶著紫光直指迎面而來的雙魔。
雙魔反應不及,直接散身化魔,成青紅兩團魔元光身,迎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