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之仁害你至此。”她的話可謂是刻薄了。

　　秋娘面色也是一頓，沒有反駁，但卻并未反駁。

　　“此事暫且不提。”隨意從小桌上捏了一個果子放在手間把玩“這次身后之人，你如何看？”

　　秋娘捂臉輕笑道“傾顏果真會說玩笑，我一婦人，能懂什么？”

　　“不敢同您打趣。”女孩挑眉“爹爹后院女人也不算少，這些年來卻從未有一人再生下孩子，當真沒懷上過？”琥珀色的眸光琉璃著涼薄的冷光“你藏得倒好，顯懷了這才讓我們知曉。現在又想弄一套‘貍貓換太子’，將孩子換出府去，當真只是個深閨婦人？”

　　“當真是不知，我在相府過得還行，總不過是因為父親在朝堂之上算是有一席之位罷了。”

　　“也是……”那個男人如今高至宰職，需要擁護者，自然不會像陷害她外祖一家一樣陷害于二姨娘的父親。

　　“看來是我的錯了。那便由我說道說道，不知與二姨娘心中所猜想之人如何。”說著，傾顏掀起小簾，進到內室去。

　　“那婳湘姐妹，皆出自四房，婳湘又極受老夫人的寵愛，以至連著四房的地位都水漲船高，與大夫人不分伯仲。”

　　“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庶女罷了，正因如此，她們才更不想我腹中的孩子出生威脅她們的地位。”

　　“確實，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千。”

　　“四姨娘本是農家兒女，被父親看中帶回。一個大字不識的女人，即便婳湘受盡老夫人恩寵，她也只能是個女兒，庶女。所以即便如今看來風光盛過大夫人一籌，但暗里卻不敢做什么。”

　　二姨娘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那四房當真那么蠢笨？”

　　“不，只是沒有府中姨娘那般彎彎繞繞的心思罷了，只是知道婳湘得老夫人寵愛，便一個勁兒地往老夫人的院里推。”婳湘被養成這樣嬌蠻無惱，她也是功不可沒的。

　　“至于婳玲瓏，我這二姐我確實沒接觸過，她進宮多年也未回府省親，想來宮中之事已經夠她忙的了。”

　　“后宮之人不應該更需娘家人幫襯么？”

　　“入宮久了，再嬌艷的花也要敗了，況且她肚中未曾有過動靜。”后宮么，前世今生她雖也就昨日去過一次，但也知曉，哪有什么寵冠后宮佳麗三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

　　那得看你背后是什么。

　　于皇帝家而言，他需要一個強盛的家族的支持。

　　于臣子而言，他需要可以輔佐上位的新帝。

　　“棄子？”女人一時間百感交集，心，很涼。

　　“嗯。沒有利用價值了……”傾顏抬眸，眼睛突然一亮，喃喃道“皇帝為鞏固政權還需要丞相支持，那表面功夫還得做全……”

　　“婳玲瓏所處哪一房？”

　　“三房。”

　　傾顏點點頭“你仔細著點三房。”

　　“是她？”

　　“還不確定。”說著，傾顏便緊了緊眉，這種被束縛的感不好，一陣煩郁之感油然而生“你只管小心謹慎即可，她們暫時還掀不起什么風浪。”

　　交代完，便動身離開“最近正是風口浪尖之時，你我不宜走得太近，免得多生事端。”

　　二姨娘知道她是擔憂會有人對孩子的死因起疑，于是點點頭“如若無大事我不會貿然去找你。”

　　“嗯。”懂事的人么，她總是喜歡些的。

　　在白芷院待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傾顏又馬不停蹄地趕回自己的紫苑中。

　　“五小姐。”幾個拿著豬棕制的刷子刷洗著地面。

　　粗糙的石階被刷得干干凈凈，不見一絲污垢，不見毫厘青苔，那些小小的坑洼里積滿了水，倒映出天空的湛藍。

　　好看極了！

　　傾顏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水漬將她們的裙擺，本來應該嬌嫩嫩的手被水泡得發白，可又因水實在寒涼，又矛盾地發紅。

　　“今天著實冷了些，特免你們回去歇息，下去吧。”

　　“小姐，雪積在路上實在不安全，唯恐您滑了去，況且眼見就要刷完了，奴婢……”

　　“這紫苑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需要你來教我怎么做么？”

　　“奴婢不敢！”侍女門立馬將趴下的腰又往自己腿便攏了攏，頭更加往下低去，不敢在說一句話。

　　“呵！我倒是瞧著你們敢得很！九臺寺回來至今，你們何曾將我放在眼里過？”女孩一直規規矩矩貼放在腹前的猛得一甩，冷冷地看著剛剛那個開口的小婢女。

　　正所謂殺雞儆猴，她不日便要離開，不震懾一番，唯恐要翻出天際去。

　　“你，起來。其他人先退下。”那就先處理了這個出頭鳥，以儆效尤。

　　“是。”

　　被指到的小婢女一改原來的囂張態度，渾身顫抖。

　　不抬頭，她也能感受到身邊的人漸漸走了，院中只剩下了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