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使用,受到時間和空間的限制,陣法運轉的時間越長、傳送的距離越遠,消耗的精力越多,歷史上屢次出現法師被熬干的情況。
所以說,這個傳送門的傳送地點,會盡量選擇離石城比較近。
匈奴逐水草而居,沒有固定的定居點,只知道其春季在天山以南,秋季遷往天山以北的懸湖附近。
懸湖是匈奴的發源地,位于窮山峻嶺中,盡管常年白雪皚皚,卻從不結冰。
貧瘠的嚴冬,廣袤的懸湖為匈奴提供充足的食物,傳聞匈奴在懸湖旁建了座城池,供權貴們常年在此消遣娛樂。
馬車載著人質在崇山峻嶺中穿梭,第三天的傍晚,隱約聽到涓涓流水,人質們被蒙住雙眼,途中換好幾次交通工具。
再睜眼,自己身處一座湖中島,湖水漣漪,寒風卷來寒鴉的啼叫。
島上是古香古色的木質建筑,臘梅翠竹一應俱全,亭閣小樓相得益彰,若不是刺骨的寒風,倒真像極了江南水鄉。
原木搭就的古亭里,放置一個巨型熏爐,熏爐旁站著添柴少年,周身裹長袍的老人坐在太師椅上,面前的案板攤開泛黃的書籍。
留意到走近的腳步聲,老人面前的書籍合攏,掀開帽子抬頭望去,眼神疑慮,“你是三皇子?”
老人保養的不錯,鶴發童顏,白錦長袍上用金線繡有匈奴圖騰,案板旁斜放一桿光溜的拐杖。
踏上小島的那一刻,肖小白就覺查出此處的天地靈氣特別充沛,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
溫野被推到最前頭,老人示意解開捆住雙手的麻繩。
“我是,”溫野活動手腕,警惕地打量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老人。
“你不是,”老人幾乎順著溫野的話往下說,語氣相當自信,“我印象中的三皇子,長不了這么俊郎。”
肖小白表示認同:知音難尋啊。
“老劉頭兒,”陳默從假山后鉆出來,裹得跟黑熊精似的,一拽一拽地走過來,“你怎么說話呢!本殿下身為皇族,不僅天生麗質、文武雙全,而且英俊瀟灑。”
肖小白撇撇嘴:臉呢?
“殿下,”溫野對陳默的出現很驚訝,瞪大眼睛,“您怎么會在這里?!”
匈奴的待遇不錯,陳默捧了只手爐,恬不知恥地回答,“很明顯呀,我被俘了。”
“我們接到牧民求助,說有人闖進家里,宰了兩頭羊羔,喝了一斤酥油茶,”一旁的匈奴將領解釋著,“我們是順著骨頭找到他們的。”
不用猜,這里的“他們”指的就是陳默等人。
護送陳默的都是久經磨煉的精兵良將,怎么會干出這么荒唐的事?溫野不能理解。
覺得過意不去,陳默開口辯解,“分開沒幾個時辰我們遇到暴風雪,馬匹口糧丟失大半,又迷失方向,為了活命,只好搶牧民的口糧。”
陳默也不客氣,端走老人面前的茶壺,給易歌斟了杯熱茶,“易姑娘,路上挺辛苦吧?”
“您認識這個姓劉的老先生?”溫野暫且放下疑慮,專心應付眼前的狀況。
“哦,”陳默喝了口茶水,輕飄飄地解釋,“他叫劉臣棟,是我的啟蒙師傅,早年在宮廷走動,因為藐視皇權流放塞北。”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人裹緊外衫,笑吟吟地說,“我能混到這個位置,想必殿下也料不到吧。”
“想不到,還真想不到,”陳默搖著腦袋,坦誠地表示,“我以為你早死在塞北了呢。”
劉臣棟何許人也?
南趙人或許不了解,對匈奴各個部落來說,“劉臣棟”這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
從毛遂自薦到老可汗身邊的紅人,劉臣棟用七年時間,三平叛亂、兩征塞南,從南趙搶來大量的金銀細軟、糧草馬匹,從而擴充軍隊,打敗西南的羌族,掠奪大片草場。
而后的兩年,劉臣棟介入儲位之爭,眾人都看好小王子,他偏偏幫助孤僻木訥的大王子,且助其成功登上可汗之位。
上位的吉慶可汗自然感恩戴德,不僅封其護國大法師,統領天下薩滿巫師,且可領兵十萬,常年駐守懸湖。
“這次請三皇子來,我想跟南趙要點新鮮玩意兒,”劉臣棟誠心賣關子。
旁邊的書童取出一卷圖紙,放在石桌攤開,正是塞北郡詳盡的地圖,上面標注大大小小的城池數十座。
“我要這個,”劉臣棟的手指點在“冬營”二字上,眼神貪婪,“圣上應該樂意用一座小小的冬營城,換取自己的親生骨肉。”
放眼九州,冬營在人口和面積上并不顯眼,就算是在塞北郡,冬營也不過勉強算得上中等。
其地理位置卻非常特殊,冬營常年屯兵,擁有沃野千里,是塞北郡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冬營不保,塞北郡無險可守,匈奴一旦長驅直入,雍州不保。
“你這可高估了,”陳默哼唧一句,想必是對自己的身價心知肚明。
“高估圣上對您的愛?”劉臣棟扭頭打量陳默,煞有介事地分析,“甭管爛泥扶不上墻,還是作惡多端、秉性頑劣,你也是怹的血脈至親。”
“高估所謂的血脈至親,”陳默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難得露出愁容。
前幾個月,不知誰編造謠言,說三皇子是貴妃和太醫生的,不然怎么解釋貴妃不到十個月生倆?
陳默總不能見一個人,就拽著領子高呼“我是早產兒”,這樣置皇室禮統于何地?
趙武帝的態度更加奇怪,任由謠言私下蔓延擴散,始終沒有理會,陳默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聽完陳默的描述,劉臣棟覺得很棘手:謠言傳的有鼻子有眼,想必趙武帝也犯嘀咕,糊涂兒子又在這時候出事,他怎么會乖乖屈服?
現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借助匈奴在皇都的勢力,幫陳默破除謠言,打消趙武帝對貴妃的疑慮。
皇都是九州龍脈所在,罡氣最盛,薩滿法事無法展開,只能借助最傳統的方法。
放飛精挑細選的信鴿,劉臣棟回想自己在密信上寫的文字,痛心疾首: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