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會亂跑的。就這樣坐在這里乖乖被你困住,被你困住也比出去被困住好。你的東西手機之類的,我都給你放在公司了,還有,走的時候一定要把那盆仙人球也帶走,照顧好它。”
楚項歌坐在餐桌旁,面容無光,說著這些話,令率婷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在賣慘以博得同情解救。
周率婷:“嗯,我會的,可是門還需要你的指紋。”
“你將滑蓋打開,里面是按鍵,輸入018124就行了,密碼的含義是我愛上你的那一天。”
已經站在門口的周率婷回過頭來看向他,尋思著人怎么可以一邊告白一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呢。
“對不起,你的愛,我承受不起,后會無期。”
率婷捂住心口,疾步闖出去,乘上出租車。她坐在車里,望著窗外流動的城市街景燈光,心緒不寧,仿佛總有定格于楚項歌的最后一眼閃回在腦海里。雖然已經接近午夜,這座城市好像依舊沒有黯淡下來的意思,紅綠燈車燈廣告牌燈五彩斑斕閃爍不停,大概與世隔絕一陣子,剎那間面對這副情景有些不自然。
她很想開口對司機師傅說出真心話:“請按原路開回去吧。”
但是理智又再一次阻止她。她在路上開始了與自己角斗。
感情:“她救過你,是為了保護你才將你關起來,況且他待你很好不是嗎,就算工作累到筋疲力盡還是堅持每天來看你給你送飯,對你的愚蠢折騰也是完全包容。”
理智:“不,他這么做是有原因的。無須再重復,還有他故意毀了我的關鍵考試,這無法容忍。”
感情:“考試是還有一次補考機會,但是你得承認這個月,你每天最期待的事情是什么。”
理智:“不要再說了。”
感情:“是渴望見到他。”
“啊啊啊啊啊,麻煩師傅帶我回原來的地方!”
砰——
門打開。
周率婷看見楚項歌竟然紋絲不動坐在原地,只是之前黯淡的目光在又看見自己后多了一絲煥奕。
“楚項歌——”
“你忘記拿什么東西了嗎?”他好奇問道。
周率婷:“沒有。我就是覺得、覺得……覺得自己不該淪為和你一樣的人品,把你囚禁在這里置之不顧。”
楚項歌輕聲笑一笑。
“是嘛,還算有良心,那可以給我松綁了嗎?”
“可以,反正我已經知道門的解鎖,你不許耍花招,你得先保證。”
“我保證。”他淡淡地回答。
率婷先從后背掏出一把剪刀,眼神故意露出兇光靠近是在警告對方我有兇器,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當她剪斷楚項歌腳上的最后魚線站起來那一瞬間,她的手腕立即被扼住,剪刀即刻落地。楚項歌像是被釋放的一頭洪水猛獸輕松制服沒有吃晚飯的她——整個身子將她制服在餐桌上。
原本昏黃的餐廳小吊燈將原來的“光線黯淡好套馬桶蓋”的意義完全逆轉成了曖昧喘息的氛圍。
兩人從未有過的如此近距離互相感受對方的鼻息,以及逆光下的臉龐輪廓。
“放開我。”率婷側過臉去。
“既然放不下我又何必讓我放開,你口是心非起來只會讓我覺得你更加可愛。”楚項歌聲音氣流暖暖得在她的耳邊旋轉摩擦,至使她的半張臉頰迅速升溫。
“我只是不想限制你自由活動啦,楚項歌你別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
“可是作為男人,我已經有點失去理智只剩下原始沖動該怎么辦?以后可不要這樣輕易相信別人,知道了嗎,傻瓜。”楚項歌呼出危險的氣息。
周率婷咬住嘴唇緊閉眼睛使勁點頭:“知道了。”
她感到自己的臉頰脖頸有股柔軟、溫熱的觸感在到處滾動,她這才意識到“知道”是沒有用的,大腦一片空白,后悔又躁動的情緒進行激烈碰撞。
“你、你別這樣。”率婷求饒道。
“我忍耐太久了,率婷,讓我得到你,我發誓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率婷推開的力道對他來說如同九牛一毛,絲毫不起作用。
“如果,如果你停止P站觸及暗網合作的功能,我就嫁給你,楚項歌,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我承認,但是我不喜歡你站在黑暗里做的那些能看清的事情。”
“噓……在這種氛圍下能說出這句話的,也只有率婷你了啊。我答應你,我已經在做了,這一個月我都在做這件事。”
“真的嗎?”
“過了今晚我就帶你去公司看,或者你現在立刻上網查看P站是否還有你認為的那種‘齷齪’功能。”
聽到這句話,率婷放下戒備,她伸出手開始撫摸楚項歌的臉龐,整個身體從緊繃狀態下解放開來。
“那又如何?”忽然——
黑暗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誰!誰在那里!”楚項歌對著臥室門口站著的人影喊道。
他按開床頭上的燈光開關,整個屋子明亮,率婷也頓時傻眼同時回想起自己剛剛為了保險起見刻意將門虛掩沒有合門,為的是放開楚項歌后立即逃走省去輸入密碼解鎖的麻煩,不料事態卻如此發展。
宋翊低著眼皮并未直面眼下這驚慌不定的二人,抱手胸前斜倚在門框上,面容冷峻。似是已思索良久。
楚項歌嘴唇抽動,眼神里除了吃驚就是一種想要撕裂一切的兇狠。
“宋翊?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而率婷感到無比羞愧,自己差點發生的第一次,竟然被——還是被認識的人撞見,她心里想死的心都有了,抓起被角,控制不住情緒得開始用牙齒扯咬起來,努力憋住眼眶里的淚花。
宋翊抬起眼皮,立即瞧見率婷的模樣,原本毫無情緒的眼神里突然出現波動。
“啊,我只是聽說,所以跟蹤你來確認一番,果然,你將她囚禁在這里。利用因被你長期控制自由而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女人,強制做這種事,我,之前對你的判斷果然沒錯,你,人品是真的垃圾。”
楚項歌聽見這句話,齜牙從床上跳起,重拳朝宋翊揮去,宋翊不慌不忙躲開,楚項歌撲空后壞笑著,并故意沒有整理衣衫:“你是嫉妒才說這種話吧,率婷她……是早都喜歡上我了,對吧,率婷。”隨即轉頭看向她,驚訝得發現她狀態不太對勁,似是渾身抽搐兩眼空洞得不斷重復一些詞組。
“噩夢,快消失,快消失,求你了……”
周率婷自閉了一會兒,當她再次睜眼,眼前的場景毫無改變,便只顧沖出門外。
宋翊上前攔住她,本想關心她卻被她一只手狠狠甩開。
她嗓子嘶啞帶著哭腔喊道:“你覺得我該對你說聲感謝嗎!是,我原本是該向你說聲謝謝,讓我意識到了,意識到我在這里被關得已經忘記時間,連出門見到路燈街景和陌生人都覺得難受。可是,你覺得你就不過分了嗎?如果是跟蹤,那么我從一進門你就在門后看見聽見一切了吧,可是一開始你為什么不出來阻止?”
宋翊突然意識到什么想要解釋:“我、因為——”被打斷。
“為的是你想確認你想滿足內心的想法!所以,這種戲,看爽了嗎?宋總。我根本不想去深入了解你更多奇怪的癖好,你也無需和我解釋。”
楚項歌慌張上前去安慰:“率婷,你冷靜些,是我的不對,我不是囚禁你,我是為了阻止外面那些壞人再找你麻煩——”
“胡說!這種理由我明明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如果真要找我,我就得躲一輩子?還有我為什么非躲在你這里不可,我可以回老家,或者再去別的其它城市都行,別騙我了,楚項歌,我,我被你關糊涂了,因為見不到任何人,所以每天每天,期待見到你,那種期待從根本上就已經發生變質!”
楚項歌抓向自己深棕色的頭發從后捋到前:“好吧,我不找這么爛的理由,我是出于其他理由,但你不要相信宋翊說的我是為了剛剛那樣才這么做,我是真心喜歡你,我關你,是因為,是因為害怕你對P站產生更多的好奇而——你也知道,那封郵件……就算我相信你,我也查不到是誰泄露的內部資料信息,為了排除你才——”
周率婷將衣服緊緊裹在胸前:“那么歸根到底,連信任都沒有,如何能做到喜歡?還是楚總你本身就很好這口危險關系,哼哼,我,真是自己都想嘲笑自己,竟然說出那種天真的話。剛剛所說的一切就當癡人說夢吧。沒有畢業的失敗者就該回學校好好重造才對。對于二位,我最后想表達,我很佩服你們,你們都有強大的創業心臟,而我這種后輩還是猶如驚弓之鳥的行業新手,根本不配與你們為伍。以后請不要再產生任何聯系。再見。”
楚項歌搖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率婷,率婷!率——”
而率婷逃跑的速度極快,仿佛是一只脫離獵人手掌的鳥,還是只受了傷求生欲極強的鳥。
宋翊也未來得及解釋自己,在聽見率婷的最后一番話后他知道自己也誤會了她,正是因為自己只憑著表面的了解,而不是去真正相信對一個人的人品判斷導致出了這樣的結果。他臉上浮現從未有過的懊惱。
楚項歌生無可戀得癱坐在沙發上嘆氣,掏出雪茄,“宋總既然來了,要抽一根嗎?”
宋翊捏緊拳頭,太陽穴處的血管清晰突顯。
“你還是好好想想作為P站的法人代表,該如何應對三個月后的庭審。如果需要專業顧問,我會幫你引薦。”
“啊,消息傳得真是快,專業顧問?現在四面楚歌的我已經落到分不清是友是敵的地步了,感覺行業所有矛都指向我,過街老鼠一般,你能是例外嗎?尤其是剛剛我還差點睡了——”
楚項歌夾斷雪茄頭,點燃:“你曾在意的女人。她人真的很好,不清楚你為何這么快放棄她,是有新歡了嗎?所以聽見傳聞后又好奇來瞧瞧?”
楚項歌故意刺激他。
已經走至門口的宋翊轉身一個飛沖,上去就給楚項歌狠狠砸了一拳,楚項歌也不示弱,揪起宋翊的領子回敬,很快二人在整個客廳瘋狂得扭打起來。直至互相嘴角流血,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氣趴在地上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