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殿。
冬日的寒風在殿外呼嘯,殿前的炭火明暗閃爍,武崇臉龐悲痛無比,癱坐在冰涼的地上,痛苦而憤怒的捶打地面,喉嚨里發(fā)出低沉吼叫,
“熊瓊玉,朕不會放過你!”
“朕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啊……”
“陛下,不要這樣!”
蘇寒云從龍榻上取過來一件裘皮的毯子幫他蓋在身上,微微嘆了口氣,低聲勸慰道,
“您還年輕,來日重登大寶之后,有的是機會生兒育女,現(xiàn)在死士計劃正當時,您可別因此亂了心智,壞了真正的大事。”
“小云子……你……不懂啊!”
武崇瘦削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拳頭更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的力道不弱,地面被砸的低沉作響,骨節(jié)上也滲出殷紅血跡,然后抓著蘇寒云的胳膊,格外悲痛的道,
“這些年,朕的起居飲食全部被熊家父女控制,他們肯定做了手腳,朕……朕在一年前,就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了……這個孩子,恐怕是朕這輩子最后的機會了……”
“你明白嗎?”
“朕要絕后啊……”
嘶!
蘇寒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件事,他還真沒看出來,原來武崇竟然被熊于霆父女折磨成這般模樣兒了?
“陛下……”
盯著悲痛欲絕,眼睛發(fā)紅的武崇,蘇寒云皺了皺眉頭,格外恭敬的跪在了地上,沉聲道,
“您無須擔憂!”
“大周能人異士多的是,這點兒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奴才可以向您保證,待您重掌大權(quán),穩(wěn)固江山之后,奴才便去江湖上走一遭,無論是名醫(yī),還是武功,只要對您的身體有好處,奴才都給您帶到面前來!”
“定保陛下子孫萬代,大周千秋萬載!”
“真的?”
武崇抬起頭,發(fā)紅的眼眸里掠過幾分希翼,抓著他的手腕道,
“真的可以?”
“放心吧陛下!就奴才所知,少林寺便有一門絕學,叫做洗髓經(jīng),可以將人的身體技能重新煥發(fā),到時候,奴才給您取來試試!”
“好,朕信你!”
武崇臉上的悲痛欲絕之色終于減弱,又嘆息了片刻,他緩緩起身,回到了龍榻之上,然后又滿臉陰沉的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道,
“就算朕的身子能恢復(fù),也絕對不會放過熊家父女!”
“朕若成事,定讓他們熊家十族不存!”
“熊瓊玉這個賤女人,朕也要讓讓她血債血償!她不是害死朕的孩子嗎?朕一定要讓她親身體驗?zāi)欠N痛苦……”
武崇怨毒無比的發(fā)泄內(nèi)心的憤恨,蘇寒云沉默的站在一旁,低聲不語,片刻之后,武崇終于平靜了下來,裹著厚厚的裘皮毯子斜躺在了榻上,問道,
“小云子,死士計劃進行的如何了?給朕講講!”
“是!”
蘇寒云往前湊了兩步,躬身道,
“十名小太監(jiān),修煉五毒爪的速度都不慢,潘仁義和呂行抒速度最快,都已經(jīng)突破了二重境界,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得上是五流高手,而其余八人,也都到了突破的邊緣。”
“奴才估計,年底左右,便能達到咱們的預(yù)期。”
“嗯……那就等年底!”
武崇眼瞳中掠過森然,抓著毯子的手掌微微用力,嘎吱作響,
“到時候,讓他熊家萬劫不復(fù)!”
……
武崇的墮落,自暴自棄,蘇寒云的獻媚取寵,還有那些看起來無所事事,整天都只知道陪著武崇賭錢的小太監(jiān)們,讓熊家父女徹底對他失去了戒備,甚至,都鮮有人過來看他們一眼,養(yǎng)心殿和承乾殿,幾乎變成了皇宮里的禁地。
而那暗地里的死士計劃,則是有條不紊的進行!
在這般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氛圍中,時間飛快流逝,轉(zhuǎn)眼間又是兩月時間過去。
氣候進入凜冬,大周又連著下了幾場大雪,整個北方都是銀裝素裹,萬里飄白,皇城里更是如同被雪染過一般。
不過,這一片茫白之中,卻是彌漫著一種淡淡的紅色喜氣。
因為大周的新年即將到來了,家家戶戶開始在門前貼上對聯(lián),掛上紅燈籠,就連府衙里的差人們,也都放了假,不再像之前那般忙碌,而軍營里的將軍們,也是陸續(xù)安排好軍務(wù),回到了家中,開始享受難得的愜意和溫馨。
承乾殿!
寒風在殿外呼嘯洶涌,殘雪拍打在窗戶上,發(fā)出噼啪的聲音,十名小太監(jiān)分別盤膝而坐,面前各自擺放著五毒,濃重的黑色氣息在他們臉龐上涌動,顯得格外詭異。
武崇身上裹著的裘皮毯子比之前厚了很多,似乎還是有些發(fā)冷,蘇寒云將火盆往他身邊靠近了些,又奉上一杯熱茶,然后低聲道,
“陛下,您沒事吧?如果受不了這里的寒氣,不如去養(yǎng)心殿休息,那里畢竟還好些。”
“沒事,朕能扛得住!”
武崇眉頭皺了皺,眼瞳中掠過一抹陰沉,問道,
“已經(jīng)到年底了,這些家伙準備的怎么樣了?朕有些等不及了!”
“回稟陛下!”
蘇寒云臉上露出一絲凜然,湊到后者耳邊,恭聲道,
“這十名死士,已經(jīng)全部準備完畢,潘仁義和呂行抒,已經(jīng)將五毒爪修煉到了第二重巔峰,穩(wěn)穩(wěn)的四流高手,再加上他們用的是毒功,對付三流高手都不成問題!”
“而其余八人,也都穩(wěn)在了二重境界,實力不俗。”
“不過,奴才覺得,咱們還得再等等!”
“還等什么?”
武崇明顯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頭哼道,
“等到那熊于霆帶著大軍殺進來,逼朕退位嗎?”
“不是!”
蘇寒云搖了搖頭,解釋道,
“等新年正式開始!”
“新年那天,按照咱們大周朝的慣例,所有的文武官員都會休假,只會留下一些簡單的應(yīng)付緊急事件的金吾衛(wèi),而這金吾衛(wèi),也主要在城中維持治安,不會來皇宮!”
“咱們這時候動手,雷霆動作,將皇后和熊于霆一舉拿下,他們身后的力量,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而后,咱們便可趁著這些時間……”
“朕明白了!”
武崇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的暴躁壓下,然后擺了擺手,道,
“你考慮的很周全,是朕有些迫不及待了!”
“陛下過謙了,奴才這些,可都是跟在陛下您身邊耳濡目染學來的……”
蘇寒云躬著身子說道,武崇笑了笑,沒有多說。
……
時間繼續(xù)流逝,轉(zhuǎn)眼間,又是有將近七八日時間過去。
大周一連數(shù)日陰云,緊接著,下了一場很大很大,幾十年都沒有見過的大雪,雪沒過了腳踝,壓倒了枝頭,整個皇城都徹底變成了白色,就連那些燈籠對聯(lián)等等,都幾乎被遮蓋。
話說瑞雪兆豐年!
百姓們都是歡呼不已,街道上到處洋溢著興奮的氛圍,這些氛圍延伸到了皇宮大內(nèi),閑來無事的太監(jiān)們,宮女們,則是湊在一起,堆起了雪人,甚至打起了雪仗。
到處都是一副歡聲笑語的場景。
這時候,承乾殿內(nèi),則是一片凜然和陰沉。
寒風呼嘯,冰涼的氣息順著門縫兒涌入,帶起一層層白氣,炭火里的光線明暗閃爍,武崇披著深重裘皮毯子,站在龍椅之前,目光深沉而凌厲。
蘇寒云陪伴在他身旁,躬著身子,嘴角漾著陰森。
他們對面,潘仁義,呂行抒等十名小太監(jiān),各自換上了一身黑衣勁裝,眸子里滿是陰冷決然!
“諸位,今日是除夕,整個皇城都放松了警戒,正是咱們行事的好機會!”
“成敗,在此一舉!”
“事情若成,朕,允你們十二監(jiān)之主!”
“一統(tǒng)內(nèi)庭!”
“奴才誓死追隨陛下!”
十人轟然跪地,聲若龍虎!
“隨朕去鳳儀宮!”
武崇目光陡然一寒,揮動那如墨的黑色裘皮毯子,涌入風雪。
蘇寒云等人,躬身相隨!
天地間的云,越發(fā)陰沉,風雪,也是發(fā)出野獸般的哀嚎,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