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隨著呂行抒命令的下達,東緝事廠的番子們將侯府的守衛交給了侯玉莽的家將,然后迅速的聚集在侯府門前,等待著呂行抒的下一步命令,天空陰沉,寒風呼嘯,瑟瑟的秋意在空氣中彌漫,呂行抒等待著商天殷的消息,臉上也是凝重森然。
咕咕!
不久之后,一道信鴿從天空中出現,呂行抒伸手將信鴿接過來,飛快打開了上面的紙條,目光在那白紙黑字上掃過,他的臉色瞬間變的凝重,甚至還有一絲猙獰的意味彌漫出來,深吸一口氣,他大手一揮,冷聲喝道,
“出發,前往駐軍之所!”
“是!”
一眾東廠番子齊齊暴喝出聲,身上更是爆發出難掩的凌厲氣勢,飛快的朝著關隴駐軍城外方向掠去,關隴駐軍駐扎在大同府的西北部,駐軍衛所之處,以方便匈奴人進犯大周疆土的時候,能夠迅速給以反擊。
“夫君,您為什么不派心腹將領給他們幫忙?”
東廠番子的隊伍逐漸遠去,侯玉莽和侯夫人,就站在侯府的門口,目光里帶著難掩的凝重盯著那隊伍,沉吟片刻,侯夫人面色低沉的問道,按照常理,如果夫君調遣自己的心腹給東廠幫忙,這次刺殺會更加順利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夫君并沒有這么做。
“呼……夫人有所不知啊!”
侯玉莽微微皺了皺眉,蒼白的臉龐上涌過了一絲難掩的凝重,還有擔憂之色,聲音低沉的說道,
“為夫原本是有不少心腹的,但是,自從刺殺這次事件之后,為夫信不過任何人了!”
“那刺客,能夠直接進入中軍大帳,在千軍萬馬之中,準確找到為夫的位置,并還能知道為夫那個時候的守衛最為薄弱,顯然是有內奸!”
“那內奸,根本就是為夫信任的那些人之一。”
“這次殺趙虎勛之事,關系重大,為夫不敢輕易泄露啊!”
“明白了!”
侯夫人目光閃爍了一下,臉龐上逐漸露出凜然之色,她抓住侯玉莽的胳膊,目光里帶著決然說道,
“趙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過來,夫君,咱們許久沒有一起吃飯!”
“不如,我親自下廚,你和虎兒,還有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如何?”
“好!”
侯玉莽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后扭頭瞥向那些目光凜然守衛在府宅周圍的家將,朗聲笑道,
“這些家將,都是陪老夫出生入死的!”
“飯菜多做一些,再準備些酒,大家一起!”
“嗯!”
……
駕!
呂行抒帶著東廠番子迅速趕往城外,關隴駐軍駐扎之地,剛剛走出城外沒多久,便是聽到后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順著聲音看去,正是商天殷帶著一眾風雨樓的人員飛快趕來,不過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有些鐵青。
“呂公公!”
很快,黑色駿馬到達近前,商天殷目光格外凝重的湊到呂行抒面前,低聲道,
“風雨樓盡力了,只能打探到趙虎勛在關隴駐軍駐扎之所,具體在哪里,打探不出來,而且,他什么時候離開駐軍大營,也不清楚!”
“怎么辦……”
“打探不出來?”
呂行抒聽到這句話,臉上的凝重之色頓時變的凝重無比。
只知道對方在駐軍之地,打探不到他的具體位置,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離開駐軍之所。
這還如何殺他?
難道要帶著這一千五百人,闖進關隴駐軍的衛所?
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關隴駐軍五十萬,這一千五百人,怎么可能殺進去?
“風雨樓已經盡力了!”
商天殷自然也明白其中的艱難,臉龐上露出難掩的慚愧,還有濃郁的無奈,他低聲道,
“趙家內部,鐵桶一塊,但凡是任何進入趙家內宅的人,都經過了嚴格的審查,而且,都得在趙家呆上十余年之久,才有資格。”
“風雨樓根本沒那么長時間準備,所以刺探不進去!”
“而關隴駐軍那邊……呵,趙虎勛身為一軍的副將,其行蹤更是保密的很,軍中的大小事宜,也是無法探查,就連探查到他們調兵遣將,也只是偶然發現的。”
“我實在是沒辦法啊!”
“咱家明白!”
呂行抒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臉上凝重之色濃郁,卻并沒有怪他的意思。
趙家原本就有造反的意思,自然會嚴格控制身邊的人,以防止泄露消息,風雨樓才成立一年,探子安排不進去,純屬正常。
而關隴駐軍,那可是關系著關隴安危的軍隊,他們的保密程度,比之趙家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風雨樓能夠刺探到他們調兵遣將,發現趙虎勛在駐扎之所,已經很不容易的,想要找到對方的具體位置,確實不可能!
但是,督主有令,必須殺趙虎勛,又不能不去!
怎么辦?
呂行抒腦子并不是很靈光,此時心急如焚,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不能再耽擱了!”
沉吟了許久,呂行抒目光突然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他扭頭抓住商天殷的手腕,聲音里帶著難掩的凝重,道,
“咱家有辦法了!”
“什么辦法?”
“北鎮撫司,有監察督責之權,咱家可以進入關隴駐軍之地,調查關隴駐軍的糧草輜重等等,如此一來,那趙虎勛必然會出來迎接!”
呂行抒頓了一下,臉上涌動著森然,陰聲說道,
“到時候,咱們便動手殺了他!”
“你……”
商天殷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一變,看向呂行抒的目光,更是變的震駭無比。
呆愣片刻,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你要在關隴駐軍衛所里面公然殺他?”
“這……你瘋了嗎?”
“關隴駐軍五十萬,趙家經營這么多年,必然有無數心腹,先不說殺趙虎勛有多難,就算你真的殺了他,你覺得,自己,還有這一千五百人,還能活著出來?”
“你這是……送死啊!”
“即便是送死,咱家也要去做!”
呂行抒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難掩的決然之色,他對著東南方向拱了拱手,道,
“督主對咱家恩重如山,如果沒有督主,咱家還在御馬監的馬廄里喂馬,或者,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折騰死了,哪能有現在的威勢?”
“督主的命令,無論如何,咱家都要完成!”
“你……”
商天殷看著呂行抒那一臉決然,悍不畏死的神情,臉上的震驚之色越發濃郁,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一直以來,他對呂行抒等人都沒有什么好感,或者說是,從心底里有些鄙夷的。
他們是閹人,根本不算是正常的男人!
他們跟在蘇寒云身后,就像是狗一樣,他們應該不是真的忠心,應該只是為了享受現在的權力而已。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看錯了!
至少呂行抒是他看錯了,對方是真真正正的忠于蘇寒云的!
為了他一個命令,就算死,也在所不惜!
他被震撼了!
“呂兄!”
沉吟許久,商天殷深吸一口氣,大手拍在了呂行抒肩膀上,然后目光格外凝重的道,
“督主對我,也是恩重如山!”
“若不是他,我早已經被王劍辰給羞辱致死,又哪里會有現在執掌風雨樓的威風!”
“督主的命令,對我來說,也是大于天!”
“既然你有辦法,那咱們便一起去做!”
“大不了,把命留在駐軍之所!”
“黃泉路上,有呂兄一起,我也不怕孤單!”
“你……”
呂行抒察覺到了商天殷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尤其是后者眼神兒中的真誠,還有炙熱,他愣了一下,眼睛里涌過了一絲莫名的神色。
雖說執掌北鎮撫司,所過之處無人不怕,但那都是忌憚自己的權力,呂行抒知道,人們看著自己的眼神兒里,有難以掩飾的不屑,鄙夷!
因為自己是太監,閹人!
商天殷這種,帶著尊重,真正像是看待一個人一般,這種真誠的眼神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商兄,咱們一起!”
“黃泉路上,也好把酒言歡!”
呂行抒沉默片刻,朗聲大笑。
“好!”
駕!
兩人皆是大笑,身上散發出無法言喻的豪氣,帶領著一眾番子,還有風雨樓之人,朝著關隴駐軍之地席卷而去……
煞氣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