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戰場內人聲鼎沸,吵雜無比,此時數以千計的目光聚集于金榜,參加武試的少年俊秀都用最快的時間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與對手。
等到參加武試的俊秀們看到對手是誰后,有人歡喜有人愁!
“我……我的對手居然是方河!”
“林無水,我為什么第一輪會遇到她。”
“李莫這個無名小輩是誰?”
“看來我第一輪必勝。”
“秦洪歌,我竟然要在第一輪與此子一戰,完了……”
少數幾位尋常少年遇到北武城的一代俊秀,各個情不自禁心生絕望。
此時一名學院監考執事躍入武擂臺站于中央,這執事滿面黝黑,虎背熊腰,待他登場之后,環顧四周,聽到耳邊綿綿不絕的吵雜之音,面露慍怒,只見到他深吸一口氣于胸口藏蘊一口真氣后,猛然暴喝出言道:“肅靜!”
這短短二字猶如平地驚雷炸響在武戰場,人們聽到這兩個字,心弦一顫。
秦秋來聽到這聲音,目光深邃,流露出異色,道:“這學院監考執事想必是合藏境強者吧?”
“是,此人名為泰龍,修為不弱于我。”商岳陽答道。
秦秋來聞言不再言語,不知在想著什么。
原本喧囂吵鬧的武戰場,此時已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零星的竊竊私語。
泰龍掃了一眼金榜,負手而立,冷冷出言道:“我再重申一遍,武試考核的三條鐵律!”
“第一,不得使用具有攻擊性的符箓與暗器,如有違背此律者,廢道基!”
“第二,不得私下串通操縱武試考核的結果,如有違背此律者,廢道基,罰役五年。”
“第三,若一方主動認輸,勝者不得傷其性命,如有違背此律者,廢道基,罰役十年。”
泰龍每一句話末尾的警告之語,猶如一把懸梁之劍,讓人為之敬畏。
秦秋來聽完三條鐵律,沒有找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于是問商岳陽道:“如果對戰的時候,將對手性命斬殺,怎么辦?”
“無罪!”商岳陽道:“朝歌王朝世代尚武,何況武試斗戰出現傷亡是難免的事情,但絕不能廢、殺投降之人。”
武者交手之時的勝負,往往都是一瞬之間分出,那一刻勝者的下手必然狠重無比,只欲徹底擊敗對手。
而對方能否扛下狠重一擊,則全看造化與道行。
“恩。”秦秋來應了一聲,聲音無悲無喜。
泰龍也在這一刻命令前十場比試的少年俊秀來武擂臺下集合。
待到前二十人集合完畢。
現場的北武城民無不是目露期待之色。
因為這第一場武試較量者,乃是方家少族長以及一名叫作陳堺的無名小卒。
泰龍抬頭掃了一眼頭頂之上的金榜,又將目光落至下方集合站成兩排的一眾小輩,淡淡出言道:“方龍象、陳堺,登武擂!”
方龍象身穿黑色玄甲,負背著金色神棍,他高有八尺,身軀如山,待他踏足到武擂臺上受數以千計的城民觀望的時候,一陣驚呼聲隨之傳出。
而方龍象的對手陳堺則略顯柔弱,對方身高有六尺比方龍象矮了一截,一身庶衣連個戰甲都沒有,手中的長劍是尋常凡兵。
“示禮!”泰龍站于武擂臺之外,出言開口。
方龍象神色如常,正目直視陳堺,抱拳示禮,道:“請!”
陳堺面色漲紅,抱拳回禮,兩者尚未交手,他便從方龍象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
二者隔著數十米遙遙對峙,觀戰席的眾多北武城民心里情不自禁地對陳堺生出憐憫之意。
此子夠倒霉的,居然第一輪的第一場便遭遇到方龍象!
“此子為什么還不出言認輸?還在等什么呢。”
“他似乎想和方龍象較量一下?”
“這么不自量力?”
武戰場的眾多觀客嘖嘖稱奇,大家都輕松無比地觀看著眼前之戰。
商岳陽見到陳堺面色青紅交替,顏容之上滿是糾結,道:“這陳堺多半在猶豫是戰,還是降。”
“只是不知道此子會選擇那個。”秦秋來看向陳堺,想要知道此子的抉擇。
商行志也緊緊盯著局勢,目光始終聚焦于陳堺的身上。
而此時觀眾席爆發出一陣噓聲,督促二人盡快動手。
陳堺深吸一口氣,終于有了抉擇,他面露決然,目中迸發銳利,壓制住心頭對于方龍象的恐懼,手持長劍,健步如飛主動朝著方龍象攻殺而去!
戰!
陳堺沒有選擇未戰先降,而是欲與方龍象一戰!
觀眾席內爆發出了一陣驚呼聲,眾人目露興奮之色,眼神牢牢鎖定著武擂臺。
這名聽都沒有聽說過的無名小卒,居然敢向北武城三大俊秀之一主動進攻?
陳堺是一名平民庶子,肉藏境七重天修為,靈級五品命魂,這是他第三次參武試,前兩次最好的成績是第三十七名。
他本想著今年爭取踏入前二十名的序列。
可萬萬沒有料到,第一戰便遭遇到方龍象!
若是常人的話,遇到方龍象想必一定不戰而降直呼倒霉。
可陳堺不同,這是他最后一次參加武試,他不想留下恥辱般的回憶!
戰!
縱敵勢盛,亦當搏殺!
不戰而降,是為大恥!
陳堺掠至方龍象身前,劍為罡風,寒芒閃爍,宛如流光的劍花向方龍象殺去。
方龍象神色肅然,并未持勢自傲,他的身形猶如老樹般扎根于原地,目光牢牢鎖定著陳堺,只見到他身形一側,躲過劍花,那粗壯有力的長臂迅疾出手抓住陳堺的握劍手腕,并施力攥握陳堺的手腕。
陳堺只覺得手腕傳來劇烈痛苦,面色陡然蒼白,長劍因此脫落。
方龍象身形歸位,另一只手抓住陳堺的領口,猛然將其舉至頭頂!
他們二人之間的差距,竟有如此之大!
“陳兄小心!”方龍象一聲低喝,隨后雙手將舉于頭頂的陳堺朝著不遠處扔去!
陳堺被摔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待他勉強站起的時候,臉色蒼白如紙,但目光復雜無比,對方這是留手了,若剛才方龍象欲廢掉他,只需要將他猛砸在地,但對方并未這樣做,甚至還出言提醒了一句。
“多謝!”陳堺面露苦笑,忍著手腕傳來的痛楚,朝方龍象抱拳道:“陳某心服口服,我認輸!”
方龍象抱拳回禮,隨后負背著金色長棍,于眾目睽睽走下擂臺。
商岳陽面有滿意之色,問秦秋來道:“先生覺得如何?”
“二人皆有閃光之處,甚好!”秦秋來答道。
“一人敢于拔劍迎向強敵,一人身懷武德,這都是值得我學習的地方。”商行志也附言道。
雖然這一戰的結局毫無懸念,但觀戰的數千人仍然津津樂道。
畢竟擁有優秀品質的人,是可以獲得人們敬仰的。
第一戰完美謝幕。
可正在人們還在對第一戰念念不忘、津津樂道,稱贊著方龍象和陳堺二人各自優秀之處的時候。
第二戰,已然開始。
對戰的二人武道修為同屬一境,戰局廝殺得十分慘烈,二人都是硬骨頭,死咬牙根不愿認輸。
最終一人被斷去一臂,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倒地后,這一場的勝負才就此分出!
但勝者也好不到哪里去。
勝者的身上有著數道嚴重劍傷,以他這樣的狀態,想必也無法參加接下來第二輪的四十強進二十強的武試。
當人們見藥醫將斷臂的敗者抬下去,聽到敗者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又看到武擂臺上那還未凝固依稀可以嗅到血腥味的大片血跡時,無數人心弦狠狠一顫,心神掀起驚雷,他們無比默契地從第一戰柔和之斗的幻想世界內走了出來,開始正視血腥殘酷的現實世界。
這才是真正的武試!
眾多武試學子,為了改變命運,都默契不已地喚醒深藏于內心的獸性,只為能夠在優勝劣汰的環境下爭得勝局!
武戰場的第二戰正式拉開了殘酷的武試諸戰的序幕,場內激情鼎沸之勢愈發高漲。
眾多少年俊秀一一登場。
秦洪歌率先迎敵,但他的對手是一名肉藏境五重天的少年,對方毫不猶豫地出言認輸。
林無水僅靠一掌之威便重傷了一名肉藏境六重天的少年俊秀。
方河僅靠十招便橫掃強敵,摘得勝利。
但真正讓武戰場數以千計的城民大驚失色的人,卻是商行志!
商行志遇到了一名擁有肉藏境六重天修為,喚作章明的少年俊秀。
當眾多城民以及少年俊秀見到商行志的對手是誰后,一陣刺耳的嘲笑聲如浪潮般響起。
商行志的廢物之名在北武城內早已揚名已久,以他的實力對戰上章明,結果自然不用去猜測。
大家之所以嘲笑商行志,是覺得區區一名廢物,也敢登足武擂臺與俊秀爭輝,未免太自不量力。
章明久聞商行志的廢物名聲,對他多少有些輕視,并未將他放在心上。
待到二人交手之后,章明嘗到達摩牛象長拳的威力,這才明白商行志絕非是傳言中的紈绔廢物,而是一名被人輕視的虎狼之輩!
這一戰在外人看來,打得極為激烈!
商行志血氣強悍,最終仗借著霸道拳法險勝章明一招,摘得勝利。
此戰結局定下的一刻,現場猛然一片寂靜,待片刻之后,嘩然乍起,像是奔騰潮浪。
這真的是商行志?
那名覺醒了靈級一品命魂的廢物,商行志?
商岳陽作為父親,從始至終站立如松,緊攥拳頭,觀完了商行志與章明的交戰,他那一雙虎眸因為一直緊盯著戰場不曾閉合,導致風沙進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流出了少許熱淚。
商河管家則喜極而泣,雙手合十,感謝上蒼。
秦秋來目有異色,坐于首座,若有所思。
黑貓在蘇菲的懷中,睜著金瞳,也是全程看完了這一戰,待見到結局,她又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一切如她所料,畢竟商行志的達摩牛象長拳是她親自傳授。
待到商行志歸來的時候,商岳陽紅著眼睛,一言不發,只是用寬大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商河管家則上去仔細檢查了一下商行志的身子,確認沒有留下傷勢,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商行志隨后用炙熱的目光看向秦秋來,似乎想要得到他的評價。
秦秋來輕笑道:“自知不敵而深藏鋒芒,故而示弱,是為良策!”
看似商行志與章明的一戰打得激烈無比,雙方像是難分伯仲。
可秦秋來見過商行志真正的實力,一眼就看得出此子牢牢掌控著局勢的走向,之所以與章明纏斗僅靠一招取勝,是故意向世人示弱,以來獲得他們的輕視。
此子見秦秋來將他的計策講出,不驚反喜,如遇知己,抱拳道:“我底蘊不足,只能出此下策,讓先生見笑了!”
“這也是實力。”秦秋來正聲道。
待商行志回到座位,此時學院監考執事泰龍立于武擂臺上,環視四周,朗聲出言道:“三十一號鄭鷹,七十九號吳宇,登武擂!”
秦秋來聽到鄭鷹二字,面具內的那一雙眼睛,忽然泛起一抹冰寒。
“這鄭鷹,是鄭家少族長,鄭鷹嗎?”秦秋來轉頭,對商岳陽冷冷詢問。
商岳陽察覺到秦秋來語氣不善,心弦一動,但不敢作假,連忙答道:“正是!”